對相互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崔呈秀來是結交的,馮紫英也有意籠絡,自然是相談甚歡。
崔呈秀也是進士出身,三十出頭能夠做到大同這樣的大府知府,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馮紫英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閹黨五虎之首,當然這個時空他也就是一個“頗為上進”的北地士人,正在積極地用自己的表現來博得朝中大佬們的認可,以求能再上一層樓。
在馮紫英仔細觀察對方的同時,崔呈秀也在小心地揣摩馮紫英。
馮紫英的傳奇故事他早就熟知了,這樣一個人物成功絕非偶然。
話題自然是從大同現狀開始。
馮紫英多是聽,崔呈秀則多是問。
大多時候馮紫英是聽而不答,而崔呈秀也更多是問而不需要答,或者自問自答,表明一個態度而已。
大同的情況就那樣,旱情嚴重,但是在山西也不算最嚴重的,社會治安狀況也有所惡化,流民嘯聚的情形有,入山為寇者眾,但並未形成規模性的聚集,這是唯一可以讓人放心的。
有大同鎮坐鎮,大同府整肅治安也有依靠,所以沒有出現打得問題。
談話持續了半個時辰不到,崔呈秀就告辭離開。
這也算是二人的初步接觸,都表達了善意,甚至崔呈秀也表露出了對馮家段家的認可和支持,大致意思也就是馮段兩家的遠支子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進入府縣的衙門裡。
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交換,我讓你的人進入官府為吏,但你要支持官府做事。
對這個示好舉動,馮紫英當然要報以感謝。
原來馮段兩家的影響力主要集中在軍中,也就是大同鎮中,對地方上,肯定也有一些滲透,但是因為缺乏讀書人,或者說沒有什麼科舉出身的子弟,這就很難在地方官府中掛上號,影響力也相對薄弱一些。
而馮紫英雖然科舉入仕,問題是又遠在朝中,這麼獨苗一個也無濟於事。
送走了崔呈秀,馮紫英回到後宅,才知道崔呈秀不但來了,而且其妻妾二人也來了後宅拜會,寶琴和妙玉以及岫煙三人還接待了。
沒想到崔呈秀做事如此精細到位,其妻給了寶琴很好的印象,而且還送上了新買的四個侍婢,說是考慮到陝西之後人手不足,也好幫著做些事兒。
馮紫英忍不住皺眉,手撫在椅子扶手上,沉吟著道:“寶琴,妙玉,岫煙,你們怎麼看?”
這初一見麵,就送丫環侍婢,感覺不太好,但又說不出來個什麼。
這年頭,彆說送丫環侍婢很正常,就是同僚之間關係密切的,送妾室外室的也不少。
但自己和崔呈秀就算是有齊永泰這層淵源,但是初次見麵,而且又沒有什麼交情,送四個侍婢,算什麼?
寶琴也感覺到馮紫英似乎對這一次送上的侍婢有些不太高興,心中也有些著急,連忙問道:“相公,若是不妥,退回去便是,妾身和妙玉姐姐以及岫煙姐姐也是想到之前相公提起過崔大人和相公宜屬北地士人,而且也有些淵源,又在相公家鄉為官,人家示好,我們若是峻拒,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馮紫英也不好說什麼,崔呈秀的示好有些太露骨了,隻怕送侍婢的事兒很快就會為人知,或許這廝本來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一些什麼。
但拒絕也不好,隻怕會讓崔呈秀生出彆樣心思。
這種人成事能力不俗,要壞你事就更厲害,心胸狹窄,還真不好應對。
見馮紫英默不作聲,岫煙猶豫了一下,“相公,要不就回贈一些禮物,聽聞崔大人喜歡駿馬,便選一兩匹好馬回贈,對內外都有說辭。”
馮紫英微微頷首,目光轉到站在一旁的平兒,“平兒,你去和佑叔說,到城郊段氏馬場去選兩匹駿馬,讓佑叔親自送到崔府,但無需聲張。”
平兒點頭,默默記下吩咐。
“此事也不怨你們,倒是這崔呈秀做得差了,此人心性過於操切,但卻是一個有些本事的人,所以我也是猶豫不決。”馮紫英想了想:“那四個侍婢是他府上的?”
“不是,應是專門買來的。”寶琴搖頭:“我見過,好像都是來自渾源州,姿色都不俗,而且頗有法度,我問了,她們都隻有十五六歲,但自小就被賣了,被人養在大宅中,學習琴棋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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