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說。”柴恪也走到牆壁邊上,“目前還沒看出外喀爾喀諸部有分兵跡象,但斥候們獲得的消息也很零碎,而且情況隨時在變化,如果他們越過虎石哈和東麅子店一線,就有可能沿著湯河從黃崖口一線鑽進來,那裡河穀正適合他們突入,但大水穀那邊也有可能,那裡進來最近。”
“有沒有可能從宣府那邊突破?”張景秋愁眉深鎖,“我已經再三提醒牛繼宗了,雖然他們那邊的可能性相對較小,但是也不能大意,請他無比親臨坐鎮永寧,但我感覺他有些不以為然。”
“可能性的確比較小,外喀爾喀諸部對這邊情況不熟悉,而且從宣府那邊進來還要麵臨突破內長城,按理說可能性不大,不過把宣府兵適當加強東線應該沒問題才對。”柴恪也寬解張景秋,“牛繼宗也是宿將了,不會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我看他經常回京,現在正值緊張時節,也該回去坐鎮才對。”
“但願吧,我總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覺得外喀爾喀諸部人地生疏,不可能到宣府那邊去,讓我小心潮河所。”
張景秋有些不太愉快地回憶起和牛繼宗的對話,武勳和武勳還真的不一樣,馮唐這些人就要謙虛得多,而牛繼宗和王子騰這些人就倨傲無比,很難打交道。
“他說的也沒錯。”柴恪笑了笑,“最危險的還是潮河所一線,尤世功已經讓其弟尤世祿親自坐鎮石匣營,這樣可以策應白馬關——高家堡——馮家堡——黃崖口——石塘嶺一線,但是大水穀那裡太遠了,我讓尤世功在渤海所和懷柔都要集結重兵,防止被突破。”
“也隻能如此了。”張景秋忍不住歎氣,“若是京營能用,何至於此?”
柴恪輕笑,“大人,京營能用,皇上恐怕就不會讓京營出京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會意一笑。
皇上對京營的各種不滿意和嫌棄對他們二人來說不是秘密,將領不可靠,士卒懶散,數量卻又如此龐大,白白浪費糧帑,可以說兵部最大的累贅就是京營。
在張景秋和柴恪看來,就算是全部裁撤都毫無問題,甚至要拍手稱快,但這也隻能想想而已,沒有了這支力量,整個京師城就成了空白,誰也無法接受,當然,也不現實。
“子舒,這樣一來,恐怕薊鎮東麵壓力就大了。”張景秋想起了什麼似的。
“尤世功那邊的確壓力很大,皇上給他去了諭旨,要他確保京師防線,不能讓蒙古人衝擊到京師城下,他現在是焦頭爛額,一直埋怨不該放登萊軍南下,而該放在薊鎮這邊。”柴恪苦笑,“察哈爾人主力現在行進速度不算快,還在灤河一線,不過我們的斥候已經在灤河支流白河和柳河一線看到了小股蒙古騎兵,……”
“察哈爾人分成了兩股?”張景秋有些疑惑,白河和柳河是灤河中遊的兩大支流,一條從西向東注入灤河,一條從西南向東北注入灤河,“到了白馬川了麼?”
“應該還沒到。”柴恪搖頭,“但我擔心這是察哈爾人在麻痹我們,一旦到了白馬川一線,我們反而不好判斷他們的主攻方向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和尤世功說了,把京營丟到東邊兒去,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牆子嶺到大安口這一線來,我感覺察哈爾人重點還是會在這一線突破。”張景秋手按在牆壁上,目光遊弋。
“大人,你是真打算徹底放棄永平府那邊了?”柴恪歎了一口氣。
“也說不上吧,京營還有好幾萬人呢,就是泥塑木雕擺那兒,幾萬人馬也能起點兒作用不是?”張景秋略微一沉吟,“讓尤世功悄悄向西移防,把重心放在梨河和浭水之間這一線,馬蘭峪、石門鎮、玉田這一線要確保,兵力合理調配,……”
“那京營呢?”柴恪一驚。
“讓他們頂上去,在遵化、三屯營一線駐防,如果內喀爾喀人從永平府那邊突破了,由薊鎮軍會同他們迎戰。”張景秋冷冷地道。
“這……”柴恪脊背上一陣冷汗,“大人,這恐怕……”
“子舒,彆想那麼多,內喀爾喀和科爾沁人就是來打秋風的,不會和我們這邊硬碰,他們更大可能性是南下,我讓尤世功和馮紫英也說了,遷安那邊保不住,就撤退到盧龍,隻要保住盧龍即可,至於其他地方,看形勢發展吧。”
張景秋冷漠地話語讓柴恪也無言以對,看來這位尚書大人是要忠實地執行皇上的決策了,徹底削弱京營,同時絕對確保京師城的安全。
舍棄京營沒什麼,但是永平府那邊這樣放任,就有點兒殘酷了,雖然柴恪也承認,現有兵力的確難以支撐永平府的防禦體係。
最終柴恪還是點了點頭,他打算下來立即修書一封給馮紫英,提醒馮紫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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