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中,難免會提及到當前的戰局,三川饒有興致地問“清水”,他認為美國人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
山本也看向左重,對方能從交戰國搞來緊俏物資,顯然在美國有些門路,說不定聽說過什麼消息。
或許是運氣不佳,左重與何逸君此時連輸了幾輪,不過兩人依然淡定,完全沒把輸掉幾百円日元當回事。
聽到三川的問題,左重先是遞給三川和山本一人一根雪茄,這才緩緩回道。
“我前段時間以民國人的身份路過火奴魯魯,發現珍珠港還在修複中,美國人在太平洋的戰略支點隻剩下澳洲和紐西蘭。”
“如果我是太平洋艦隊司令尼米茲,首要工作就是保證這兩個地方的安全,順便控製進出印度洋的通道。”
“所以我認為,美國人近期會在西太平洋有所動作,準確的說,是在所羅門群島有所動作。”
三川和山本沒有點燃雪茄,畢竟是陌生人的物品,無法保證安全。
而對於左重的意見,兩人也一起搖了搖頭,到底是商人,根本看不清時局的變化。
三川忍不住說道:“難道清水先生不知道先歐後亞的策略嗎,美國人不會輕易在西太平洋發動大規模進攻。”
“華盛頓方麵將主要軍事資源集中在歐洲戰場,以期儘快擊敗德國,因此,對方在太平洋戰場的行動會相對謹慎。”
山本微微頷首,這是大本營和軍令部的一致看法。
一個國家的實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在兩個方向同時進行一場大規模戰爭,就是美國也不行。
他曾在美國遊曆了整整一年,又擔任過駐美武官,深知美國的工業實力,可軍事動員需要時間,重建軍事力量不是過家家。
況且美國是一個商業國家,沒有持久作戰的意誌,也缺乏在太平洋與帝國決戰的決心。
左重皺了皺眉頭,看上去很不服氣,說了些美國強大,帝國危險之類的話。
三川和山本會意一笑,知道對方是為了麵子強詞奪理,便也不再跟其爭論。
又玩了幾輪,三川忽然將注意力放到了何逸君身上,他笑眯眯問道。
“逸子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我們兩個老家夥,所以才不說話?”
何逸君偷偷瞄了瞄對方,腦袋輕輕搖動,似乎非常緊張。
“好了,三川君,逸子小姐應當認出我們了。”
山本沒有再使用假名,轉頭看著左重意味深長道:“清水先生,你應該也是吧?
左重故作尷尬,起身朝兩人深深鞠了一躬:“見過提督閣下。”
坐在他旁邊的老者,正是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Z計劃策劃者,山本五十六。
在日本海軍中,提督是對高級將領的尊稱,珍珠港之後,日本民間多以“提督”稱呼對方表示尊敬。
山本倒是沒問左重兩人為什麼會認識自己,聯合艦隊成功突襲火奴魯魯後,帝國報紙上到處都是他的照片。
雖然真人與照片有些差距,但他今天沒有偽裝,對方認出他實屬正常。
“坐下吧,清水先生,這裡隻有牌友,沒有帝國元帥。”
山本神態親切,剛剛的牌局中,“清水”沒有故意輸給自己,這令他很開心。
找到一個滿意的牌友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因為雙方地位的差距影響到賭博的樂趣,那未免太掃興了。
左重肩膀一鬆,重新在座位上坐下,牌局再次繼續。
玩了一會,氣氛逐漸輕鬆,左重似乎是不死心,又一次提醒山本留意所羅門群島。
山本對此倒不懷疑,男人嘛,總是對戰爭感興趣,他指著三川樂道。
“三川君,聽到清水先生的情報了吧,你可要注意喲。”
“哈依,元帥閣下。”
三川假模假樣地回令,引得山本樂不可支。
麵對兩人的調侃,左重直接叫來賭館服務生,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輕輕放在桌上。
“這裡是一萬円日元,我和這兩位先生有個賭局,勝者可以將它拿走。”
說完,左重對著三川和山本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賭不賭。
三本的笑容淡去,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伸出右手:“武士に二言はない(武士沒有第二句話)。”
左重與其擊掌,約定以半年為期,勝者贏得一萬円日元,山本欣然同意。
兩小時後,牌局結束,連贏數局的三川和山本儘興而歸,左重和何逸君也上車返回住所。
路上,何逸君問道:“您為什麼要提醒對方注意所羅門群島,這會不會影響美國人的計劃?”
左重示意開車的吳景忠放低車速,點燃一根煙看著車外,口中如是說道。
“一個信奉要麼大贏,要麼大輸的賭徒,自大狂妄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今天這場賭局,隻會讓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聯係美國人,告訴他們,負責所羅門海警戒任務的是第八艦隊,司令官是三川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