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看那些人吧。”朗星用帶有乞求意味的目光看著元後,他回答不了元後的提問,也不想回答,但無論如何也得救禦嬋。
元後能懂他的意思,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了,帶他們朝一個山穀飛去。
隨著山穀的法陣被打開,裡麵的景物顯現出來,山穀不大,有百十裡寬窄,關在此間的是個天欲界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站在一處崖壁上仰麵望天,對朗星他們三個的到來渾若不覺。
元後似乎並不怕打擾到那人,直接開口對朗星和蘇婉道:“他道號盈聰,曾是天欲界頂尖的智者,六千年前踏進了‘天路’,回來就是這副樣子了,你們走近些去看看吧,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因為對方是不穿衣服的,蘇婉不好意思走近,遂站著沒動,朗星慢慢的飛過去,口中輕聲打著招呼,“盈聰前輩,晚輩是來自敏思界的朗星,元後帶我們來看望您……”
陪在蘇婉身邊的元後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不過什麼都沒說。
盈聰仙尊依舊如泥塑般望著天空,對朗星的招呼沒有半點的回應。
朗星飛至距盈聰仙尊十丈處才停下來,對初次見麵的兩個修士而言,這個距離過於近了,因為朗星在慢慢飛過來時已經看清楚了對方那雙眼睛毫無神采,這位仙尊算是徹底廢了,他靠到這麼近就是想試探一下對方還有沒有神智。
“盈聰前輩。”他不抱什麼希望的又輕輕呼喚了一聲。
盈聰仙尊還真有反應了,他轉頭看了朗星一眼,完全不像是在看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他的表情、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像是在看一塊石頭,一棵樹,看完之後就又仰頭去看天空了。
迷茫!朗星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元後所說的那種迷茫,盈聰仙尊完全陷入到迷茫中了,和行屍走肉沒多大區彆了,按元後的說法,許多人在數日、數年內就死掉了,盈聰仙尊卻這麼活了六千年,也就是說他的迷茫算輕的!
朗星抿了抿嘴唇,把想好要問的問題都送回到肚子裡去了,這位仙尊顯然是沒法回答任何問題了。
離開了山穀,朗星作出凝重之色,對元後道:“我知道後果有多可怕了,帶我去見一個能開口的人吧。”他猜得到,元後肯定會先選最慘的給他看,最好的能把他嚇住。
元後沉著臉,以教訓的口吻道:“可怕的後果不僅如此,他的好友、同門、弟子少不了要來看望他,雖然我們天欲界的人情感偏淡,但那滋味也不好受,六千年,有些人壽儘而終了,來看望他的人越來越少,他就像一塊大石,長久的壓在親近之人的心頭,換做是你們這些情感濃烈的敏思界人狀況會更糟糕,你應該能想象得出來。”
朗星看向蘇婉道:“我如果落到了這種地步,你一定要殺了我,彆讓我受罪,也彆讓我拖累大家。”
不等蘇婉回答,元後就氣得哼了一聲朝遠方的一座高山飛去。
蘇婉微微皺著秀眉對朗星道:“有本事就去參悟,沒本事就彆給我添麻煩,那麼多人把你當命根子呢,我可不敢下這個手,隻能把你帶回去讓大家看著辦。”
朗星無奈的歎了口氣,又歉疚的對蘇婉笑了笑,他當然清楚蘇婉很想阻攔他,可他不能這麼對不起禦嬋。
蘇婉無言的朝元後追去,朗星的這一笑已經把心意表達的很清楚了,無需多言了。
見的第二個人仍是位天欲界的,這回是位老叟。
元後在法陣前對二人道:“此人很危險,隻能讓你們隔著法陣看看了。”說完打開了法陣中的隔絕禁製。
骨瘦如柴的老叟正愁眉緊鎖的在小溪邊踱步,隔絕禁製被打開的刹那,他驚恐的向遠方急竄而去,護體神光綻放出了刺目的光芒,竄至法陣的邊緣才停下來,他充滿戒備如臨大敵的盯著法陣外的三個人。
天欲界的老者皆鶴發童顏,朗星和蘇婉之前在天欲界遊覽過一番了,從未見過形象這般差的。
元後麵帶溫柔的笑容,指著朗星與蘇婉對那老者道:“他們想去參悟天路,你有什麼要對他們講的嗎?”
老者保持著如臨大敵的姿態,警告道:“你們不要過來!”
元後柔聲細語道:“我們就站在這裡,保證不會過去的。”說完對朗星道,“你用心念傳語對他保證一遍。”心念傳語最能表達真心。
朗星立即照做了,但卻沒能起到什麼作用,老者對他們的戒心絲毫沒有減少,緊盯著他們閉口不言。
朗星隻得陪著笑臉道:“我們想得到您的一些指點。”
老者堅定的搖了下頭,有些急躁的催促道:“你們快走吧,我不想見任何人,也沒什麼可跟你們說的。”
元後恢複了隔絕禁製,對二人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丟失記憶的另一種後果,我們無數次的向他展示他所忘記的那些東西,但他對那些人,那些事生不出什麼感覺,但卻能意識到自己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因為想不起丟的是什麼,所以變得極度疑神疑鬼,對所有人都充滿了戒備,也就仗著天欲界人的善良本性罷了,否則他會更加危險。”
“多謝。”朗星苦著臉對元後道了聲謝,感謝人家的這份良苦用心,雖然很想催元後帶他去見一個能正常交談的人,可這種催促會顯得有點不知好歹,隻能忍住了。
蘇婉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這兩種結局都很慘,是她無法接受的,朗星若變成這二人的樣子,她真不知該怎麼作才好。
朗星的這聲道謝讓元後心氣稍順了一些,但那副苦瓜臉無疑是在表示無論如何都得去參悟天路,她默默的再次帶路飛向另一座高山,該儘的心儘到了,作為一個天欲界的人,作為一個化羽中期大仙妃,她不能婆婆媽媽的死纏爛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隻能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