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
雨裡有水滴的味道,有泥土的味道,有樹葉和草的味道,絲絲縷縷相互纏繞,是輕盈的綠,是易碎的閃光,吸進肺裡,充盈大腦,流向全身,是薄荷奶糖的滋味,讓你清醒的沉醉著。逐漸消散了,她的味道,是清新的肥皂的味道,是洗發水的味道。他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沒說一個字。
回到寢室,楊子越已經熟睡,被子搭在腳背上,剩下的部分統統垂到了床下,摸著攤開來的肚皮,呼呼打著鼾。他輕輕走過去,幫他蓋上了被子,也不是多細致的蓋,就是抓起地上的被子堆到了室友的身上,連頭一塊兒蓋了。熟睡中的楊子越艱難地呼吸了幾口後,用手打開了蓋住臉的被子,側著頭翻了個身,枕頭上是一灘深色的印記,連著嘴角拉出了一根絲。“怎麼才回來?”周豪翻過身,趴在床沿高出的欄杆上,哈欠連天的問。“臥槽,不會是約會去了吧?”周豪還沒等裴衝回答,一個翻身坐起。“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這種行為是嚴重要不得的,太要不得了。”“滾。”裴衝把濕透的鞋子襪子泡在了水桶裡,灑了點洗衣粉,輕聲地回答道。又補充道“作業沒寫完,我就在教室多呆了會。”“切,我信你個鬼,你就說說你這兩年多你什麼時候會留教室?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實交代,是不是去泡妹子了?”“妹子?什麼妹子?哪裡有妹子?”楊子越一個鯉魚打挺,頗有一種回光返照的矯健。周豪一個枕頭扔下去,精準地砸中了楊子越,“睡你的。”
裴衝去陽台洗漱了,周豪見問不出什麼八卦,也就翻身睡了。可是翻來複過,總覺得怪怪的,於是又坐起來,順手抄起一條牛仔褲,卷成團,在空中劃拉了兩下,再次精準地,重重地砸中了楊子越的頭,楊子越再次一彈而起,一看是一條褲子,再看,看到周豪含情默默地望著他,說了一些話,親切地問候了周豪的家人。“幫我把枕頭扔上來。”周豪做出接的動作。楊子越給他扔了上去,“你再發出一點動靜,小心老子千年殺伺候。”楊子越沒好氣地說。周豪發出期待而又狂妄的笑聲“來啊,互相傷害啊。”
抬手一看,手表夜光的指針指著215。裴衝這兩年多來還是第一次清晰地聽見寢室裡每個人的呼嚕聲,各式各樣,有像開水似的咕嘟咕嘟的,有像鳴笛被堵住了氣孔一樣的,還有像氣球漏氣時的悠揚細長的·····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袁野的模樣,然後全身就會像觸電一樣酥麻,讓人不禁想屏住呼吸。神經像是觸手,又像是發達的根,穿過裴衝的身體鑽進床板,牢牢的紮了根,不能動彈。迷糊中裴衝的手指微動了一下,想要向前抬起,想要把她零散的發用手指梳到耳後,想觸碰她裸露出的環著書包的臂膀····
晚自習下了課,他從她身後的後門走出了教室,看到陽台上濺起的雨水,他握著傘轉身走回後門,看到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劉曉也沒在,書包也不見了,可能已經回去了吧。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與一群擁擠的往外走的同學逆行,擦肩。回到座位上拿出了一本書,是什麼書呢?裴衝已經不記得了。每一個字都仿佛是那麼的陌生,根本看不清它原來的模樣。他用心聽著,聽著身後的動靜,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
可他始終不曾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