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殺父深仇_神雕俠侶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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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殺父深仇(2 / 2)

住,說道“王爺,大蒙古地方大大的,這個大和尚是第一國師的,武功定是很大很大的,

我們想要瞧瞧的。”忽必烈微笑不語。瀟湘子接口道“這位尼摩星仁兄來自天竺,西藏武

功傳自天竺,難道世上當真有青出於藍之事麼?兄弟可有點不大相信了。”

金輪法王見尼摩星雙目炯然生光,瀟湘子臉上隱隱透著一股青氣,知道這兩人內功均

深;尹克西則嘻嘻哈哈、竭力裝出一股極庸俗的市儈氣來,此人越是顯得無能,隻怕越是有

底,倒也不可小看了,那巨漢馬光佐卻是不必掛懷,當下微微一笑,說道“老衲受封國

師,是大汗和四王子殿下的恩典,老衲本是愧不敢當。”

瀟湘子道“那你就該避位讓賢啊。”說著眼睛向尼摩星斜望,嘴角邊微微冷笑。

法王伸筷子挾了一大塊牛肉,笑道“這塊牛肉是這盤中最肥大的了,老衲原也不想吃

它,隻是偶爾伸筷,偶爾挾著,在佛家稱為緣法罷了。那一位居士有興,儘可挾去。”說著

舉筷停在盤上,靜候各人來挾。

馬光佐不明白金輪法王語帶機鋒,說的是一塊肥大牛肉,其意所指卻是蒙古第一國師的

高位,見他挾著牛肉讓客,當即伸筷去接。他筷頭將要和牛肉碰到,法王手中的一根筷子突

然橫出,與他筷子輕輕一碰,馬光佐隻感手臂劇震,把捏不定,一雙筷子竟然落在桌上。法

王那根筷子卻已及時縮回,挾住了牛肉。眾人愕然相顧。馬光佐還未明白,拾起筷子,五根

手指牢牢捏住,心想“這次你總再也碰不下了。”伸筷再去挾肉。法王又是一筷橫出,這

一次馬光佐抓得極緊,果然震他不下,卻聽得喀喇一聲輕響,一雙筷子斷為四截,猶如刀斬

一般,兩個半截落在桌上。

馬光佐大怒,大吼一聲,撲上去畏和法王□拚。忽必烈笑道“馬壯士不須動怒,若要

比武,待用完飯再較量不遲。”馬光佐畏懼王爺,恨恨歸座,指著法王喝道“你使甚麼妖

法,弄斷了我的吃飯家夥?”法王一笑,筷子仍是挾著牛肉,伸在身前。

尼摩星初時也沒將金輪法王如何放在眼內,待得見他內力深厚,再也不敢小覷。他是天

竺國人,吃飯不用筷子,隻用手抓,說道“肥牛肉,大漢子搶不到的,我,想吃的。”突

然五指如鐵爪,猛往肉上抓去。法王橫出右邊一根筷子,快如閃電般顫了幾顫,分點他手

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處穴道。尼摩星手掌急翻,呼的一聲,向他手腕斬落。

法王手臂不動,倒豎筷子,又顫了幾顫,尼摩星突覺筷尖觸到自己虎口,疾忙縮回。法王那

根筷子轉了回去,仍將牛肉挾住。他出筷點穴,快捷無倫,數顫而回,牛肉尚未落下。楊過

等都瞧得明白,就在這霎時之間,二人已交換了數招,法王出筷固然極快,尼摩星能在間不

容發之際及時縮手避開,武功也著實了得。瀟湘子陰惻惻的叫了聲“好本事!”忽必烈知

道二人以上乘武功較勁,但使的是甚麼功夫卻瞧不出來。馬光佐睜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望

望這個,瞪瞪那個,不明所以。

尹克西笑嘻嘻的道“各位太客氣啦!你推我讓,你也不吃,我也不吃,卻讓得菜都冷

了。”說著慢吞吞的伸出筷子,手腕上一隻翡翠鐲、一隻鑲金玉鐲相互撞得玎玎□□亂響。

他筷頭尚未碰到牛肉,法王的筷子已被他內勁激得微微一□,原來他竟搶了先著,使內勁逼

得法王的筷子伸不出來。法王索性將筷子前送,讓他挾著,勁力傳到他筷上,再向他手臂撞

去。尹克西忙運勁還擊。那知法王的內勁忽發即收,牛肉本已給尹克西挾去,給他自己的勁

力一送,重又交回到法王筷上。法王笑道“尹兄定要推讓,實在太客氣了。”這一下是以

巧取勝。尹克西中計,同時也已試出對方內力遠勝於己,好在並未出醜,當即微微一笑,轉

筷在盤中挾了一小塊牛肉,笑道“兄弟生平所愛,隻是珠寶財帛,肥生肉卻不大喜歡,還

是吃一塊小的罷。”說著送肉入嘴,慢慢咀嚼。

金輪法王心想“這波斯胡氣度倒是不凡。”轉頭向瀟湘子道“老兄如此謙讓,老衲

隻好自用了。”說著筷子微微向內縮了半尺。他猜想瀟湘子內力不弱,不敢大意,筷子縮回

半尺,就是發出內勁時近了半尺,而對方卻遠了半尺。瀟湘子冷笑一聲,筷子緩緩舉起,突

然搶出,挾住了牛肉,借勢回奪,竟給他拉回了半尺。

金輪法王沒料到他手法如此快捷,急忙運勁回奪,那牛肉便又一寸一寸的移了回來。瀟

湘子站起身來,左手據桌,隻震得桌子格格直響,卻阻不住牛肉向法王麵前移動之勢。眼見

金輪法王神態悠□,瀟湘子額頭汗珠湧出,強弱之勢已分。

忽聽得遠處有人高聲叫道“郭靖,郭兄弟,你在那□?快快出來,郭靖,姓郭的小子

哪!”呼聲初時發自東邊,□忽之間卻已從西邊傳來。東西相距幾有裡許之遙,似是一人喊

畢,第二人跟著接上,但語音卻是一人,而且自東至西連續不斷,此人身法之快,呼聲中內

力之厚,均是世上少見。

各人愕然相顧之際,瀟湘子放鬆筷子,頹然坐下。金輪法王哈哈一笑,說道“承讓,

承讓!”正要將牛肉送入口中,突然帳門揚起,人影一閃,一人伸手將法王筷上那塊肥牛肉

搶了過去,放人口中大嚼起來。

這一下眾人都大吃一驚,同時站起,看那人時,卻是個白發白須的老人,滿臉紅光,笑

容可掬。隻見他在帳內地下的毯上一坐,左手撥開白胡子,右手將牛肉往口中送去,吃得嗒

嗒有聲。金輪法王回思這老人搶去自己筷上牛肉的手法,越想越是駭異。

帳門口守衛的武士沒攔住白須老人,猛喝“捉刺客。”早有四柄長矛齊向他胸間搠

去。那老人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四個矛頭,向楊過道“小兄弟,再拿些牛肉來吃,我肚子

餓得狠了。”四名蒙古正士用力推前,竟是紋絲不動,隨即使力回奪,但四人掙得滿臉通

紅,四柄長矛竟似鑄在一座鐵山中一般,連半寸也拉不回轉。楊過看得有趣,拿起席上的那

盤牛肉,平平向他飛去,說道“請用罷!”

那老人右手抄起,平平托在胸前,突然間盤中一塊牛肉跳將起來,飛入他口中,猶如活

了一般。忽必烈看得有趣,隻道他會玩魔術,喝一聲采。金輪法王等卻知那老人手掌局部運

力,推動盤中的某一塊牛肉激跳而出。常人隔著盤子用力擊敲,原可震得牛肉跳起,但定是

眾肉齊飛,汁水淋漓,要牛肉分彆一塊塊躍出卻萬萬不能,這老人的掌力實已到了所施無不

自如的境地,席上眾人自量無法做到,不由得均生敬畏之心。

那老人不停咀嚼,剛吞下一塊牛肉,盤中又跳起一塊,片刻之間,將一盤牛肉吃得乾乾

淨淨。他右手一揚,盤子脫手上飛,在半空中劃個弧形,向楊過與尹克西飛去。楊尹二人見

他功夫了得,生怕在盤上暗中使了怪勁,不敢伸手去接,忙分向兩旁讓開。那盤子平平的貼

著桌麵飛來,對準了一盤烤羊肉一撞,那盤羊肉便向老人飛去,空盤在桌上轉了幾個圈子,

停住不動。原來他使的是股“太極勁”,如太極圖一般周而複始,連綿下斷,若是在空曠處

擲出盤子,那盤就會繞身兜圈。這股勁力使發也並不甚難,頗多善變幻術之人均擅此技,所

難者是勁力拿捏恰到好處,剛巧飛向席上一撞,空盤停住,而將另一盤食物送到他手中。

那老人哈哈大笑,極是得意,手掌運勁,烤羊肉又是一塊塊的躍起,給他吃了個肉儘盤

空。其時最狼狽的莫過於那四名蒙古武士,用力奪回長矛固是不能,而放手卻又不敢。蒙古

軍法極嚴,臨陣拋棄兵刃是殺頭的死罪,何況四人身負護衛四王子的重任,隻得使出吃奶的

力氣來與之爭奪。那老人越見他們手足無措,越是高興,突然間喝道“變變變,兩個給我

磕響頭,兩個仰天摔一交!一二三!那“三”字剛說完,手臂一震,四根長矛同時斷折。他

五指使力的方向不同,在兩根長矛上運力外推,對另外兩根長矛卻是向內拉扯,隻聽得“啊

喲”連聲,果然兩名武士俯跌下去,如同磕頭,另外兩名武士卻是仰天摔跌。那老人拍手唱

道“小寶寶,滾元寶,跌得重,長得高!”唱的是首兒歌,那是當小孩跌交之時,大人唱

來安慰他的。

尹克西猛地省起,問道“前輩可是姓周?”那老人笑道“是啊,哈哈,你認得我

麼?”尹克西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原來是老頑童周伯通周老前輩到了。”瀟湘子素聞其

名,金輪法王與尼摩星卻不知周伯通的名頭,但見他武功深湛,行事卻頑皮胡鬨,果然不枉

了“老頑童”三字的稱號。各人登時減了敵意,臉上都露出笑容。

金輪法王道“請恕老衲眼拙,未識武林前輩。便請入座如何?王爺求賢若渴,今日得

見高人,定必歡喜暢懷。”忽必烈拱手道“正是,周先生即請入座。”周伯通搖頭道

“我吃得飽了,不用再吃。郭靖呢,他在這□麼?”楊過曾聽黃藥師說過周伯通與郭靖結拜

之事,當即冷冷的道“你找他乾甚麼?”

周伯通自來天真爛漫,最喜與孩童接交,見座中楊過年紀最小,先便歡喜,又聽他直稱

自己為“你”,不說甚麼“老前輩”、“周先生”,更是高興,說道“郭靖是我拜把子的

兄弟,你認得他麼?他從小愛跟蒙古人在一起,因此我見到蒙古包,就鑽進來找找。”楊過

皺眉道“你找郭靖有甚麼事?”周伯通心無城府,那知隱瞞心中之事,隨口答道“他派

人送個信給我,叫我去赴英雄大宴。我老遠趕去,路上玩了幾場,遲到了幾日,他們卻早已

散了,叫人好沒興頭。”楊過道“他們沒留下書信給你麼?”

周伯通白眼一翻,說道“你為甚麼儘盤問我?你到底識不識得郭靖?”楊過道“我

怎麼不識?郭夫人名叫黃蓉,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名叫郭芙,是不是?”周伯通拍手笑道

“錯啦,錯啦!黃蓉這丫頭自己也是個小女孩兒,有甚麼女兒?”

楊過一怔,隨即會意,問道“你和他夫妻倆有幾年不見啦?”周伯通點著手指頭兒一

數,十隻手指每一隻數了兩遍,道“總有二十年了罷。”楊過笑道“對啊,她隔了二十

年還是小女孩兒麼?這二十年中她不會生孩子麼?”

周伯通哈哈大笑,隻吹得白須根根飄動,說道“是你對,是你對!他們夫妻小兩口

兒,生的女兒可也挺俊嗎?”楊過道“那女孩兒相貌像郭夫人多些,像郭靖少些,你說俊

不俊呢?”周伯通嗬嗬笑道“那就好啦,一個女孩兒若是濃眉大眼,黑黑的臉蛋,像我郭

兄弟一般,那自然是美不了。”

楊過知他再無懷疑,為堅其信,又道“黃蓉的父親桃花島主藥師兄,和我是莫逆之

交,你可認得他麼?”周伯通一怔,說道“你這娃娃,怎麼跟黃老邪稱兄道弟?你師父是

誰?”楊過道“我師父的本事大得緊,說出來隻怕嚇壞了你。”周伯通笑道“我才嚇不

壞呢。”右手一揚,手中空盤向他疾飛過去,呼呼風響,勢道猛烈異常。

楊過早知周伯通是馬鈺、丘處機他們的師叔,又見他揚手時臂不內曲,全以指力發出,

正是全真派的手法。他對全真武功的門道自是無所畏懼,當即伸出左手食指,在盤底一頂,

那盤子就在他手指上滴溜溜的轉動。

這一下周伯通固然大是喜歡,而瀟湘子、尹克西、尼摩星等也是群相聳動。瀟湘子初時

見楊過衣衫襤褸,年紀幼小,那將他放在眼內,此刻卻想“憑這盤子飛來之勢,我便不敢

伸手去接,更何況單憑一指之力?隻消有半點摸不準力道的來勢,連手腕也得折斷了。卻不

知這少年是何來曆?”

周伯通連叫幾聲“好!”但也已瞧出他以指頂盤是全真一派的家數,問道“你識得

馬鈺、丘處機麼?”楊過道“這兩個牛鼻子我怎不認識?”周伯通大喜。他與丘處機等雖

然並無蒂芥,總覺得他們清規戒律煩多,太過拘謹,實在有些兒瞧他們不起。他生平最佩服

的除師兄王重陽外,就是放誕落拓的九指神丐洪七公,而與黃藥師之邪、黃蓉之巧,也隱隱

有臭味相投之感。這時聽楊過稱馬鈺、丘處機為“牛鼻子”,隻覺極為入耳,又問“郝大

通他們怎樣啦?”

楊過一聽“郝大通”三字,怒氣勃發,罵道“這牛鼻子混蛋得很,終有一日,我要讓

他好好吃點兒苦頭。”周伯通興致越來越高,問道“你要給他吃點甚麼苦頭?”楊過道

“我捉著他綁住了手足,在糞缸□浸他半天。”周伯通大喜,悄聲道“你捉著他之後,可

彆忙浸入糞缸,你先跟我說,讓我在旁偷偷瞧個熱鬨。”他對郝大通其實並無半分惡意,隻

是天性喜愛惡作劇,旁入胡鬨頑皮,自是投其所好,非來湊趣不可。楊過笑道“好,我記

得了。可是你乾麼要偷偷的瞧?你怕全真教的牛鼻子麼?”周伯通歎道“我是郝大通的師

叔啊!他瞧見我,自然要張口呼救。那時我若不救,未免不好意思,若是相救,好戲可又瞧

不到啦。”

楊過暗自沉吟“此人武功極強,性子倒也□直可愛,但總是全真派的,又是郭靖的把

兄。大丈夫心狠手辣,須得設法除了他才好。”

周伯通那知他心中起了毒念,又問“你幾時去捉郝大通?”楊過道“我這就去。你

愛瞧熱鬨,就跟我來罷。”周伯通大喜,拍著手掌站起身來,突然神情沮喪,又坐了下來,

說道“唉,不成,我得上襄陽去。”楊過道“襄陽有甚麼好玩?還是彆去罷。”周伯通

道“郭兄弟在陸家莊留書給我,說道蒙古大軍南下,必攻襄陽。他率領中原豪傑趕去相

助,叫我也去出一把力。我一路尋他不見,隻好追去襄陽了。”

忽必烈與金輪法王對視了一眼,均想“原來中原武人大隊趕去襄陽,相助守城。□

正說到此處,帳門中進來一個和尚,約莫四十來歲年紀,容貌儒雅,神色舉止均似書

生。他走到忽必烈身旁,兩人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這和尚是漢人,法名子聰,乃是忽必烈

的謀士。他俗家姓劉名侃,少年時在縣衙為吏,後來出家為僧,學問淵源,審事精詳,忽必

烈對他甚是信任。此時他得到衛士稟報,說王爺帳中到了異人,當即入見。

周伯通撫了撫肚皮,道“和尚,你走開些,我在跟小兄弟說話。喂,小兄弟,你叫甚

麼名字?”楊過道“我姓楊名過。”周伯通道“你師父是誰?”楊過道“我師父是個

女子,她相貌既美,武功又高,可不許旁人提她的名字。”

周伯通打個寒噤,想起了自己的舊情人瑛姑,登時不敢再問,站起身來,伸袖子一揮身

上的灰塵,登時滿帳塵土飛揚。子聰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周伯通大樂,衣袖揮得更加起

勁,突然大聲笑道“我去也!”左手一揚,四柄折斷的矛頭向瀟湘子、尼摩星、尹克西、

馬光佐四人激射過去。四柄矛頭挾著嗚嗚破空之聲,去勢奇速,相距又近,刹那之間,已飛

到四人眼前。

瀟湘子等一驚,眼見避閃不及,隻得各運內勁去接,那知四隻手伸出去,一齊接了個

空,噗的一聲響,四柄矛頭都插在地下土中。原來他這一擲之勁巧妙異常,既發即收,矛頭

剛飛到四人身前,突然轉彎插地。馬光佐是個戇人,隻覺有趣,哈哈大笑,叫道“白胡

子,你的戲法真多。”瀟湘子等三人卻是大為驚駭,忍不住臉上變色,均想適才這一接不

中,矛頭轉彎,自己的性命實已交在對方手□,矛頭若非轉而落地,卻是插向自己小腹,憑

他這一擲之力,那□還有命在?

周伯通戲弄四人成功,極是得意,轉身便要出帳。子聰說道“周老先生,如你這般神

通,當真是天下少有,小僧代王爺敬你一杯。”說著將斟好了的一杯酒送到他麵前。周伯通

一飲而儘。子聰又送一杯過去,道“小僧自己敬一杯!”周伯通又乾了。子聰要待再敬第

三杯時,周伯通忽然大叫“啊喲,不好!我肚子痛,要拉屎。”蹲下身來,解開褲帶,就

要在王帳之中拉屎。法王等忍不住好笑,大聲喝阻。周伯通一怔,叫道“肚子痛得不對,

不是要拉屎!”

楊過向子聰瞧了一眼,已然明白,原來酒中下了毒。他先前雖曾起意設法除去周伯通,

以免郭靖多一強助,但這惡念在心頭一閃即過,他與這老頑童無怨無仇,見他天真爛漫,實

在頗有親近之意,眼見他中了奸計,心下不忍,正想提醒於他,叫他拿住忽必烈、逼子聰取

藥解毒,忽聽周伯通叫道“不對,不對,原來是毒酒喝得太少,這才肚子痛了。和尚,快

快,再斟三杯毒酒來。越毒越好!”眾人愕然相顧。子聰怕他臨死發威,那敢走近身去?

周伯通大踏步走到桌邊,金輪法王擋在忽必烈身前相護,卻見他左手提著褲子,右手取

過盛毒酒的酒壺,仰起頭咕嚕嚕的直灌入肚,喝了個涓滴不存。

眾人群相失色。周伯通卻哈哈大笑,說道“對啦,肚子□毒物太多,老頑童可不變成

了老毒物嗎?須得以毒攻毒才是。”突然口一張,一股酒漿向子聰激射過去。金輪法王眼見

勢危,拉起桌子一擋,一條酒箭射上桌麵,隻濺得嗤嗤作響。

周伯通笑聲不絕,走到營帳門口,忽地童心大起,拉住營帳的支柱,使勁幌了幾下,那

柱子喀的一聲斷了,一座牛皮大帳登時落將下來,將忽必烈、金輪法王、楊過等一齊蓋罩在

內。周伯通大喜,縱身帳上,來回奔馳,將帳內各人都踏到了。金輪法王在帳內揮掌拍出,

正好擊在他的腳底心。周伯通隻覺一股大力衝到,倒也抵擋不住,一個□鬥翻了下來,大

叫“有趣,有趣!”揚長而去。

待得法王等護住忽必烈爬出,眾侍衛七手八腳換柱立帳,周伯通早已去得遠了。法王與

瀟湘子等齊向忽必烈謝罪,自愧護衛不周,驚動了王爺。忽必烈絲毫不介於懷,反而不絕口

的稱讚周伯通本事,說如此異人不能羅致帳下,甚感可惜。法王等均有愧色。

當下重整杯盤。忽必烈道“蒙古大軍數攻襄陽,始終難下。眼下中原豪傑聚會守城,

這周伯通又去相助,倒是件棘手之事,不知各位有何妙策?”尹克西道“這周伯通武功雖

強,咱們也未必就弱於他了。王爺儘管攻城,咱們兵對兵,將對將,中原固有英雄,西域也

有豪傑。”忽必烈道“話雖不錯,但古人有雲『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多算勝,

少算不勝。』進兵之前,務須成竹在胸。”子聰道“王爺之見,極是英明……”

他一言未畢,忽聽帳外有人大聲叫道“我說過不去就是不去,你們軟請硬邀,都是無

用。”正是周伯通在叫嚷,不知他何以去而複來,又是在和誰講話,眾人好奇心起,均想出

帳看個究竟。忽必烈笑道“大家去瞧瞧,不知那老頑童又在跟誰胡鬨了。”

眾人步出帳外,隻見周伯通遠遠站在西首的曠地上,四個人分站南、西、西北、北四個

方位,成弧形將他圍住,卻空出了東麵。周伯通伸臂攘拳,大聲叫嚷“不去,不去!”

楊過心中奇怪“他若不去,又有誰勉強得了?何必如此爭吵?”看那四人時,都是一

式的綠袍,服色奇古,並非當時裝束,三個男人均是中年,各戴高冠,站在西北方的則是個

少女,腰間一根綠色綢帶隨風飄舞。

隻聽站在北方的男子說道“我們決非有意為難,隻是尊駕踢翻丹爐、折斷靈芝、撕毀

道書、焚燒劍房,隻得屈請大駕,親自向家師說明,否則家師怪責,我們做弟子的萬萬擔當

不起。”周伯通嬉皮笑臉的道“你就說是一個老野人路過,無意中闖的禍,不就完了?”

那男子道“尊駕是一定不肯去的了?”周伯通搖搖頭。那男子伸手指著東方道“好啊,

好啊,是他來了。”

周伯通回頭一看,不見有人。那男子做個手勢,四人手中突然拉開一張綠色的大漁網,

兜頭向周伯通罩落。這四人手法熟練無比,又是古怪萬分,饒是周伯通武功出神入化,給那

漁網一罩住,登時手足無措,隻聽得他大呼小叫、喚爹喊娘,卻給四人提著漁網東繞西轉,

綁了個結結實實。一個男子將他負在肩頭,餘下三人持劍在旁相護,向東飛奔而去。

楊過掛念周伯通的安危,心道“我非救他不可。”當即提氣追去,叫道“喂,喂!

你們捉他到那□去?”

法王等均覺如此怪事,豈能不看個究竟?當即彆過忽必烈,隨後趕去。奔行數裡,來到

一條溪邊,隻見那四人扛著周伯通上船,兩人扳槳,溯溪上行。眾人沿岸追趕,追了裡許,

見溪中有艘小舟,當即入舟。馬光佐力大,扳槳而劃,頃刻間追近數丈。但溪流曲折,轉了

幾個彎,忽然不見了前舟的影蹤。

尼摩星從舟中躍起,登上山崖,霎時間猶如猿猴般爬上十餘丈,四下眺望,隻見綠衫人

所乘小舟已劃入西首一條極窄的溪水之中。溪水入口處有一大叢樹木遮住,若非登高俯視,

真不知這深穀之中居然彆有洞天。他躍回舟中,指明了方向,眾人急忙倒轉船頭,劃向來

路,從那樹叢中劃了進去。溪洞山石離水麵不過三尺,眾人須得橫臥艙中,小舟始能劃入。

劃了一陣,但見兩邊山峰壁立,抬頭望天,隻餘一線。山青水碧,景色極儘清幽,隻是四下

□寂無聲息,隱隱透著凶險。又劃出三四裡,溪心忽有九塊大石迎麵聳立,猶如屏風一般,

擋住了來船去路。

馬光佐首先叫起來“糟啦,糟啦,這船沒法劃了。”瀟湘子陰惻惻的道“你一身牛

力,將船提了過去罷。”馬光佐怒道“我可沒這般大力,除非你僵□來使妖法。”

金輪法王當二人爭吵之先,早自尋思“那小舟如何過得這九個石屏風?”聽了二人之

言,說道“憑一人之力,任誰都拔不起這船,咱們六人合力,那就成了。楊兄弟、尹兄和

我三人一麵,尼兄、瀟湘兄、馬兄三人一麵,六人合力齊施如何?”

眾人同聲叫好,依著他的分派,六人分站兩旁,各自在山石上尋到了堅穩立足之處,好

在那溪極是窄狹,六人站立兩旁,伸出手來足夠握到船邊。法王叫一聲“起!”六人同時

用力。六人中隻楊過與尹克西力氣較小,其餘四人都是力兼數人,馬光佐尤具神力,隻聽得

波的一聲,小舟離開水麵,已越過了那九塊大石組成的石屏。

眾人躍回船頭,一齊撫掌大笑。這六人本來勾心鬥角,相互間頗存敵意,但經此一番齊

心合力,自然而然的親密了幾分。

瀟湘子道“我們六人的功夫雖然不怎麼樣,在武林中總也挨得上是一流好手,六人合

力抬一艘小船,原也算不了難事,可是……”尼摩星搶著道“四個綠衫子的男的女的,武

功胡□胡塗的,小船抬得過大石的?”六人中倒有五人早在暗暗詫異,隻有馬光佐卻在思索

他說“武功胡□胡塗的”是甚麼意思。尼摩星道“他們的船小的,人的……人的……四個

人……也少的。四個人能夠這麼……這麼乾的,力氣也就……就好的。”尹克西道“那三

個男子也還罷了,另一個嬌滴滴的十七八歲大姑娘,決計無此本事,這大石中必是另有機

關,咱們一時猜想不透罷了。”

法王微微一笑,說道“人不可以貌相,如我們這位楊兄弟,他小小年紀,卻是身負絕

頂武功,若非我們親眼得見,誰又信來?”楊過謙道“小弟末學後進,有何足道?但那四

個綠衫人居然能將周伯通綁縛而去,自是有過人之處。”他口中謙遜,但說話之間已與瀟湘

子等一流名家稱兄道弟。眾人親見他以一指之力接了周伯通的飛盤,均已不輕視於他,聽他

這番話說得有理,都紛紛猜測起來。

這六人中楊過年幼,法王、馬光佐、尼摩星三人向在西域,瀟湘子荒山獨修,素不與外

人交往,隻尹克西於中原武林的門派、人物、武功、軼事,所知甚是廣博,但對這四個綠衣

男女的來曆卻也是想不起半點端倪。說話之間,已劃到小溪儘頭,六人棄舟登陸,沿著小徑

向深穀中行去。

山徑隻有一條,倒不會行錯,隻是山徑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嶇,天色漸黑,仍不見那四

個綠衫人的影蹤。正感焦躁,忽見遠處有幾堆火光,眾人大喜,均想“這荒山窮穀之中,

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幾個綠衣人之外,常人也決不會住在如此險峻之地。”當下發足向

前奔去,心知身入險地,各自戒備。但各人過去都曾獨闖江湖,多曆凶險,此時六大高手並

肩入山,天下有誰擋得?是以雖存戒心,卻無懼意。

行不多時,到了山峰頂上一處平曠之地,隻見一個極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數十

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後有座石屋。

尼摩星大聲叫道“喂,喂,有客人來的!你們快出來的。”石屋門緩緩打開,出來四

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間擒拿周伯通的綠衫人。四人躬身行禮,右首一人道“貴衫男女跟

著入內,坐在主位。當先一人道“不敢請問六位高姓大名。”尹克西最擅言詞,笑吟吟的

將五人身分說了,最後說道“在下名叫尹克西,是個波斯胡人,我的本事除了吃飯,就是

識得些珠玉寶物,可不像這幾位那樣個個身負絕藝。”

那綠衫人道“敝處荒僻得緊,從無外人到訪,今日貴客降臨,幸何如之。卻不知六位

有何貴乾?”尹克西笑道“我們見四位將那老頑童周伯通捉拿來此,好奇心起,是以過來

瞧瞧。貴處景色幽雅,令人大開眼界,實是不虛此行。”

第一個綠衫人道“那搗亂的老頭兒姓周麼?也不枉了他叫做老頑童。”說著恨恨不

已。第二個綠衫人道“各位和他是一路的麼?”法王接口道“我們和他也是今日初會,

說不上有甚交情。”

第一個綠衫人道“那老頑童闖進穀來,蠻不講理的大肆搗亂。”法王問道“他搗亂

了甚麼?當真是如各位所說,又是撕書,又放火燒屋?”那綠衫人道“可不是嗎?晚輩奉

家師之命,看守丹爐,不知那老頭兒怎地闖進丹房,跟我胡說八道個沒完沒了,又說要講故

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賭翻□鬥啦,瘋不像瘋,癲不像癲。那丹爐正燒到緊急的當口,我無法

離身逐他,隻好當作沒聽見,那知他突然飛起一腿,將一爐丹藥踢翻了。再要采全這爐丹藥

的藥材,唉,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說著氣憤之情見於顏色。

楊過笑道“他還怪你不理他,說你的不對,是不是?”那綠衫少女道“一點兒也不

錯。我在芝房中聽得丹房大鬨,知道出了岔兒,剛想過去察看,這怪老頭兒已閃身進來,一

伸手,就將一株四百多年的靈芝折成兩截。”楊過見那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膚色極白,

嬌嫩異常,眼神清澈,嘴邊有粒小小黑痣,便道“那老頑童當真胡鬨得緊,一株靈芝長到

了四百多年,那自是十分珍異之物。”那少女歎道“我爹爹原定在新婚之日和我繼母分

服,那知卻給老頑童毀了,我爹爹大發雷霆,那也不在話下。那知老頑童折斷了靈芝,放入

懷內,說甚麼也不肯還我,隻是哈哈大笑。我又沒得罪他,不知為甚麼這般無緣無故的來跟

我為難。”說著眼眶兒紅紅的,甚感委屈。楊過心道“老頑童毫沒來由的欺侮這位姑娘,

那可不該。”

尹克西道“請問令尊名號。我們無意闖入,連主人的姓名也不知,實是禮數有虧。”

那少女遲疑未答。第一個綠衫人道“未得穀主允可,不便奉告,須請貴客原諒。”

楊過尋思“這些人隱居荒穀,行跡如此詭秘,原不肯向外人□露身分。”問道“那

老頑童搶了靈芝去,後來又怎樣了?”

第三個綠衣人道“這姓周的在丹房、芝房中居然胡鬨得還嫌不夠,又衝進書房來,搶

到一本書便看。在下職責所在,不得不出手攔阻。他卻說『這些騙小孩子的玩意兒,有甚

麼大不了!』竟一口氣撕毀了三本道書。這時大師兄、二師兄和師妹一齊趕到了。我們四人

合力,仍是攔他不住。”法王微微一笑,說道“這老頑童性子希奇古怪,武功可著實了

得,原是不易攔他得住。”

第二個綠衫人道“他鬨了丹房、芝房、書房,仍是不放過劍房。他踏進室門,就大發

脾氣,說劍房內兵刃……兵刃太多,東掛西擺,險些兒刺傷了他,當即放了一把火,將劍房

壁上的書畫儘數燒毀。我們忙著救火,終於給他乘虛逃脫。我們一想這事可不得了,於是追

出穀去,將他擒回,交由穀主發落。”

楊過道“不知穀主如何處置,但盼彆傷他性命才好。”第三個綠衫人道“家師新婚

在即,倒也不會輕易殺人。但若這老兒仍是胡言亂道,儘說些不中聽的言語來得罪家師,那

是他自討苦吃,可怨不得人。”

尹克西笑道“那老頑童不知為何故意來跟尊師為難?我瞧他雖然頑皮,脾氣卻似乎不

壞。”綠衫少女道“他說我爹爹年紀這麼大啦,還娶……”那大師兄突然接口道“這老

頑童說話傻□傻氣,當得甚麼準?各位遠道而來,定然餓了,待晚輩奉飯。”馬光佐大叫

“妙極,妙極!”登時容光煥發。

四個綠衫人入廚端飯取菜,一會兒開出席來,四大盆菜青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黃的

是豆芽,黑的是冬菰,竟然沒有一樣葷腥。

馬光佐生下來不到三個月,吃飯便是無肉不歡,麵前這四大盆素菜連油腥也不見半點,

不禁大失所望。第一個綠衫人道“我們穀中摒絕葷腥,須請貴客原諒。請用飯罷。”說著

拿出一個大瓷瓶,在各人麵前碗中倒滿了清澈澄淨的一碗白水。馬光佐心想“既無肉吃,

多喝幾碗酒也是好的。”舉碗骨都骨都喝了兩口,隻覺淡而無味,卻是清水,大嚷起來

“主人家忒煞小氣,連酒也沒一口。”

第一個綠衫人道“穀中不許動用酒漿,這是數百年來的祖訓,須請貴客原諒。”那綠

衫女娘道“我們也隻在書本子上曾見到『美酒』兩字,到底美酒是怎麼的樣兒,可從來沒

見過。書上說酒能亂性,想來也不是甚麼好東西。”

法王、尹克西等眼見這四個綠衫男女年紀不大,言行卻如此迂腐拘謹,而且自與他們說

話以來,從未見四人中有那一個臉上露過一絲笑容,雖非麵目可憎,可實是言語無味。當真

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各人不再說話,低頭吃飯。四個綠衫人也即退出,不再進來。

用飯即畢,馬光佐嚷著要乘夜歸去。但甚餘五人眼見穀中處處透著詭異,好奇心起,均

盼查明究竟。尹克西勸道“馬兄,咱們既來此間,明日還須見見穀主,怎能就此回去?”

馬光佐嚷道“沒酒沒肉,這不是存心折磨人麼?這日子我是半天也不能過的。”瀟湘子板

著臉道“大多兒說不去,你一個人吵些甚麼?”馬光佐見他僵□一般的相貌,一直暗自害

怕,聽他這麼一說,不敢再作聲了。

當晚六人就在石屋中安睡,地下隻是幾張草席。隻覺這穀中一切全是十分的不近人情,

直比寺廟還更嚴謹無聊,廟中和尚雖然吃素,卻也不會如此對人冷冰冰的始終不露笑容。隻

有楊過住慣了古墓、對慣了冷若冰霜的小龍女,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尼摩星氣憤憤的道“老頑童拆屋放火,大大好的!”此言一出,馬光佐登時大有同

感,大聲喝采。尼摩星道“金輪老兄,你是我們六個頭腦的,你說這穀主是甚麼路道?是

好人還是不好的?明兒咱們給他客氣客氣呢,還是打他個落花……落花甚麼水的?”法王

道“這穀主的路數,我和諸位一般,也是難以捉摸,明日見機行事便了。”尹克西低聲

道“這四個綠衫弟子武功不弱,穀中自然更有高手,大家務須小心在意,隻要稍有疏忽,

六人一齊陷身此處,那就不妙之極了。”

馬光佐還在嘮嘮叨叨的訴說飯菜難以下咽,沒將他一句話聽在耳中。楊過道“你明日

不小心,給他們抓住了關一輩子,整日價□你清水白飯,青菜豆腐,隻怕連你肚□的蛔□也

要氣死了……”馬光佐大吃一驚,忙道“好兄弟,我聽,我聽。”

這一晚眾人身處險地,都是睡得不大安穩,隻有馬光佐卻鼾聲如雷,有時夢中大叫

“來,來!乾杯!這塊牛肉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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