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
既然知道日後後悔還會不會正經的帶遺恨上路,或許到後悔來的那天才真正說“我傻了,走了這樣的路。”想來隻有演儘了悲歡,到頭了才說“這是生活,這是命運,無可抗拒。”想一想,這無非在找慰藉的說辭。人呀,隻有真正到了大難臨頭才頓悟到自己的錯。那麼此前就沒有一丁點的錯,這就是行動者最響亮的口號。在愛情的層麵看,知道了日後的分手;當初的相遇,當初的相戀,當初的所作所為都在說明了什麼?隻會給愛情籠罩一層雲霧,讓人難以捉摸後麵是否是一輪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陽。如果你嫌我囉唆,你想一想,再說了人一誕生也意味著死亡,既然都知道會死,可還是充滿希望活著,
鐘子之的手緊緊地揪住海秋的瘦小的嫩白手,一麵振振有詞地說“騙子,害我好找呀!”海秋自覺理虧,用一隻手想掰開他粗魯有力的手,她心想男女授受不親扯扯拉拉,回到家裡奶奶會怎樣想呢。一邊可憐兮兮哀求
“我會還你的,可惜不知你住在哪裡?這個城市太大了,如大海撈針。”
“那你說你住在那,我去找你不是一樣嗎?”
“我怎麼可以輕易把家的地址向一個陌生人說。”
“蠻在理的,到現在還跟我兜圈,你就是一個騙子。”
“我那有,你扯扯拉拉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嗯,你總算說對一回,不還我手機,比‘深仇大恨’這四個字更重的罪等你受。”海秋儘量與他兜圈,心想把他搞得暈頭,或許能趁機溜走。鐘子之是聽不見她哀求的,還反駁說你真心地想把錢包和手機還我,我打了一百個電話,你都不接,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你貪小便宜,想占為己有。越想越氣,你一個姑娘家不學好偏偏當小混混,這可悲呀!海秋被這一堆說辭驚呆了,抉擇他推理能力太絕了,為什麼不當個偵察員而當鳥詩人,全身上下就一部破舊手機和一個乾癟癟的錢包,現金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六十六。海秋又覺得鐘子之把她說得一無是處,就像明清時對極犯動用刮刀刑,一塊塊的肉從活人的身體剝落,刮到兩百九十九刀就要人命,最後一刀刺在屍首上就添說一句“累死老子了。”
既然不吃軟那就硬碰硬,海秋心想管不了什麼了,反正他認定自己是個小混混,就當場做一回混混。一麵從錢包拿出一小捆麵值都是一百元的人民幣向鐘子之的手塞,一麵啟齒說“你那不足一百六十六元,我壓根兒不放在眼裡。我看你麵善就當施舍這兩千元你拿去,夠你買個像樣一點的手機了。”
“靠,誰稀罕你。快把這臭熏熏的東西放到你臭熏熏的錢包去彆拿出來,這讓人家怎麼呼吸呀!”,鐘子之又推給她。
“錢是個好東西沒有它準餓死你,您千萬不要跟它慪氣。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的肚子。”,海秋假惺惺說道。
“我會要你的施舍真是笑話,我堂堂男子漢,還是一個詩人,要你這來路不明的臭熏熏的錢。你就太小看我的傲骨了。”鐘子之正以言辭。
“我跟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嚴重超出我的理解能力。不能總用我認為,你要聽一聽我的意見,再發表高見行不?”
“我就說我在對牛彈琴。”海秋不答向他豎起中指在空中搖晃,抿嘴笑了笑。鐘子之心想這個家夥動了他的錢包,手機必然也遭到毒手了。哦!我的天呀!一切玩完了。所有的秘密都曝光了,就像一個瞞著父母做了“壞事”的孩子,可父母對他做的事一清二楚。手機裡存有兩張在火車上偷拍夏瓷的照片她看到了,這個怎麼可以讓她知道呀,真該死!她要是知道了,該怎麼看自己;還敢在她的麵前說話嗎?鐘子之經過這一番思索,覺得天邊的烏雲突然多了很多,自己很可能被雨水淋濕。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慌便止步挺腰說我那個——那個錢包——有感情了,雖然舊了些可依舊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就像詩人說‘世上沒有同一張樹葉。’”
兩人在深巷裡爭持,扯扯拉拉,彙聚了好幾個路人圍觀。有一個老人擠開了人牆自認為兩口子在為一部舊手機吵鬨,女的要給男的買新機可男的不領情就站出來說“小兩口有什麼處理不好的事,說出來阿婆給你們評一評。”一聽到這,當場把他倆雷倒。異口同聲的答道“鬼,才跟著個人過呢。”兩人先愣了一下,又各自用手指著彼此的鼻尖幾乎是同聲說“乾麼,學我說話。”兩人都不知怎麼辦才好,越分辨越糟糕。兩人耳熾麵紅,低頭各自喃喃道“什麼,我才不是……”,說完兩個人乾脆翻臉了背對著背。
一波未了又起一波。人群裡認出了鐘子之,說這不是出租房的新人嗎,作家呀!就住在巷尾九三號。這個不是巷尾魯家的丫頭嗎?剛從外國回來看望她奶奶,就是住在八九號的魯海秋。當鐘子之聽到這些,鐘子之被雷電擊到一般,馬上鬆開了手。還向後退了幾步,想起前幾天在紫萊的家擠滿在牆壁上的獎狀上看到“魯海秋”,就是如假包換的海秋。你當是為什麼,鐘子之想起在橋上的那天,隻說她是海秋,為何不帶姓氏呢?太讓他吃驚了,他一直認為世界足夠大的,可偏偏是同一個人。想到自己在與南子翔上吹的風,卻是咒語一般靈驗了。隨後三章踩著他們的尾巴,來到紫萊的家。三章又向了在場的人解釋說“你們彆在瞎說,什麼小兩口。沒有這一回事。”愛看熱鬨的人群見了他們三人和和氣氣的離去,也沒有心思再跟下去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跺了跺腳跟散了,朝向各自的生活去。回到了家中紫萊察知這一幕,覺得自己的孫女對不起鐘子之。三章在一旁幫海秋解圍。
“你這孩子越大越不像話了,好好的,這是人家的東西害得人家乾著急。”海秋在一旁不說話挽著紫萊的手,就像是在等待暴風雨過後的平靜。
“作家呀!我這孫女在國外被父母慣壞了,養尊處優養得了這公主病,願你海涵,包容。大家既是一牆之隔的鄰居,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以後,要和睦共處才是真。”
“老奶奶明公處事,想得周到,慮得極是。”
“這純屬是一場誤會。”
“誤會?”,鐘子之斜眼看著三章說。
“作家呀!你是個讀書人,迂腐了就連不打不相識也忘了嗎?”,紫萊說。
“是是,老奶奶說的很是。”,一向自喻口才了得的鐘子之,此時卻變得唯唯諾諾,失去講話的話語權。我想,這是被東一句西一句“作家”給下的迷魂湯的效果,老人家過得橋終究是比年輕人走的路還多。見大家不出聲了,鐘子之就順意添說
“倘若早知道她是您孫女,我就不該出口傷人,你想呀!你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你孫女肯定也懂事知理。”,三章聽到這話,暗笑了。海秋提心吊膽也得了緩解,隱約暗樂。
“傻丫頭還呆在這,傻樣!作家終究是作家心胸寬廣不記前嫌,還不去拿手機並錢包歸還。”海秋向鐘子之瞄了一眼,到房間拿了手機錢包,還恭恭敬敬親手送到鐘子之的手上。鐘子之兩眼瞧著海秋,遲遲未見答言。紫萊見鐘子之在神遊,有意咳一聲。鐘子之驚了一下,本放在手上的手機滑落到地板上“咚”響了一聲。鐘子之趕緊彎腰拾起來,神情不自主。三章嘲笑說
“多硬的手機呀!怎麼這麼不小心,讓它碰了地麵,把老婆婆的地板疙出一個凹坑就不好看了。就像是某些人臉上的青春痘擠完了留下一個個坑,人本來就長得不怎麼了,還有這坑坑窪窪在麵孔上,這還叫彆人上街嗎,還敢出門買衣服吃東西嗎?其實長得醜不是你錯,你出來嚇人就不對了。”
鐘子之知道她指桑罵槐在打趣說他臉上的青春痘坑,越想越氣但不知分辨,和氣接受被挖苦事實,丟掉腦袋似的說道
“我的手機軟的是砸不壞地板的。”三章正想給他難堪就被紫萊一個眼神死在胎中了,不過紫萊自己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露出了三四顆被歲月薰黃的門牙。鐘子之自知無語倫次,坐立不安便一心想走,頭也不抬起,瞧見有路就一個勁往外逃。在場的人咯咯笑了起來,見到鐘子之慌慌張張走得匆匆,若不走就要從身上掉下一塊肉似的,沒有回頭。三章對紫萊說
“看來,這個南蠻人這位寒酸的作家,說話六神無主,十八九是喜歡上你家的姑娘了。”紫萊抬頭目光投向倚在門框的海秋。海秋的笑最真實最甜美,長久佇立含情脈脈的目送他,她隱約覺得在對視的那刻目光如月光照水交融,閃閃的水麵如乳白的愛情。
“哎呦!太陽打西邊升了;作家,起得這麼早。”海秋一見到鐘子之繞過四間房子,從紫萊家的門前路過就朝他說道。
“早!”,鐘子之有點不好意的回道,又向她點了點頭。
“怕我吃掉你呀!畏畏縮縮的。”
“我那有。”,懶洋洋的回道。
“是晚上不睡好,還是認為我折磨不夠呀!”
“或許我能習慣的。”
“你可是一個詩人。”
“當然,我是詩人,這是個不變的事實好比地球繞太陽轉。”
“當然,也有句話說‘大丈夫不拘於小節。’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必會陷入一個極為平常的事;從而察覺不到身旁有更美好的事物。”秋子娓娓道來。
“未必有人真的就會聽你這一套,你在他們的眼裡也像他們在你眼裡一樣,毫無心情,毫無樂趣。至於隻為一頓無肉的飯煩愁的家夥,這可悲可憐的小人物。”
“你說的很對,這個自以為是的詩人。”
“你會因我而刻意去改變自己嗎?我昨晚想來了整晚也想不明白。”鐘子之好像神經搭錯了,嘴上拋出這話。
“我向你說過,我會改的。”秋子毫無掩飾的,是真情實意的回答他。鐘子之覺得她對自己有意思,頓時觸感到心中浮現愛情的潮水。
“在呆想什麼呀,有空不如進屋,幫我刷牆。”
“樂意效勞。”鐘子之進屋了。這時,紫萊看見鐘子之會意說“我要到市場買菜去。”又問鐘子之喜歡吃什麼菜。
“要不我跟你去。”,鐘子之說道。
“就買幾樣東西,不是很重的。”
“你在這忙,一會在這用午餐。”紫萊一邊說著,一邊拎著菜籃子往門外走。海秋在紫萊合上門的那一刻,跑到鐘子之的跟前,正眼正詞的說
“鐘子,我問你,你老實給我交代。”
“叫我詩人。”
“詩人,我奶奶為什麼對你那麼好。還有她說你是一個作家而不說你是位詩人,這個我挺好奇的。”
“這說起來,就得從遠古盤古開天辟地說起了。”
“停,直接跳到當代,就是你們怎麼碰見的。”
“那是烈日炎炎的中午,在空蕩無人的深巷,一位老人提著幾代沉甸甸的蔬菜上十幾級高的台階……”
“你能捉住重點嗎?”
“重點,就是這位老人對我太好了。”
“重點,我要知道我不知道的。”
“我就提著幾個袋子,差點累倒在途中就進了你的家。她見我麵善,帶著一副眼鏡,斯文文的,談吐風雅;就認為我是作家,向我吐露一肚子的苦事。”
“還有呢?”
“還有,就不是重點了。不過不能不提我們走在一起了。”
“走在一起,說得輕巧,還早著呢。我可告訴你,甭有什麼念頭。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還有呢?”
“兼鄰居。”
海秋轉換了話題,目光投放在滿屋子的油漆桶上。鐘子之也覺得該乾活了。一個人如果想把老舊的牆壁刷上油漆就像一枯木逢春又長出新綠。鐘子之躊躇搔了搔後腦想了想覺得老舊的牆壁還是老舊的,免不了即將以危樓處決的命運。老年人能穿上少年的服飾可是帶不回那顆已老去的心,在漸漸喪失剛陽蓬勃的生命力。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者比擬成一個人從不注重自己的打扮,突然有一天這個女孩戀愛,一化妝了如出水的芙蓉。海秋在意後者,她恨不得把全部的舊牆都刷上綠油漆。鐘子之看到滿屋子的油漆桶各樣各色就天真的問
“這牆用不著這麼多的油漆真是浪費,要是我就拆了再原地起新房子,像這間一模一樣的。”
“你懂什麼呀,我這油漆是今天刷綠漆;明天或者後天再刷黃漆和藍漆。反正,我就不許太單調。”
“這想法真不錯,真好,也快好到天上去了;你看看你都從海外帶回了什麼東西,說你奢侈不算過分。”
“我都說嘛,一般人難及我的想法。”
“是挺難及的,就像你要吃的食物,還勞煩老奶奶把超市搬到家裡。一整天管買菜,擺上一桌子各種各樣的佳肴給你品嘗;你這個小鳩。”
“你罵人了,我可不喜歡彆人對我不滿。”
“對你不滿,這是每一位中國公民應有的權利。什麼奢華,什麼享樂到天上找去吧。”
“隨你怎麼說,窮小子。”
“是的,富人驕奢的生活我不敢想象,我怕我一想就飛天了。”
“你這個人就太直了,真得沒得救。”
“我得救,是你瘋了,你沒得救。你想一想你要是在這間屋裡注滿一年,一年就三百六十天,一般顏色分七種,就算你三天刷一次在牆上來回重複布滿十七次黃,十七次綠,十七次藍等等。後麵的留給你說,反正這樣不如給我一條麻繩自儘算了。”
“我的生活多姿多彩,你怎麼那麼悲觀;其實,你就應該像我一樣堅強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