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天!
紅葉城地勢奇絕,非是一馬平川,而是順坡而下,占據半邊山頭。
站在山頭之上俯瞰下方,一棟棟高閣聳樓攀附在山體側方,如同群峰之上挺拔參天的合抱大樹,堅韌而孤傲。
令人驚歎的是,在每棟危樓之下的幾根撐天砥柱堅若磐石,曆經多年的風吹雨打依舊安然無恙。
據傳,那根最為古老的靈樺木足有兩百餘年的高齡,支撐著城主府屹立不倒。
紅葉城因紅葉聞名,漫山楓葉紅似火,一江春水向東流。
小城坐北朝南,有一條龍脈橫亙在前,與徑溪隔江相對。
如同巨龍的山巒巍峨而雄壯,矗立數千年,氣勢不減絲毫。
此刻夜幕降臨,星垂河漢,圓月倒影如同一顆璀璨明珠,天上地下照射四方,給整個紅葉城籠上一層薄薄的輕紗,晶瑩而輕柔。
司馬元與秦茂高居百丈高空之上,他摘下鬥笠,沐浴月華光輝,亮瞠光頭愈發閃亮。
他微微抬首,看向圓月,目光愈發柔和。
兒時曾聽素姨說,人死後靈魂會幻化成靈月,照耀大千,普渡凡間行夜人。
司馬元輕輕一歎,“千古月,兩世人,百年霜雪履凡塵。”
秦茂目光滄桑,悠悠吟唱“不朽業,一份情,千般思念係離人。”
圓月之下,星輝灑遍全身,洗儘世人鉛華,卻洗不儘凡間離愁彆怨,更洗不儘獨活於世的繾綣相思之情。
兩人共賞明月,各自思人。
須臾,司馬元遐思歸攏,看了眼東邊之後,輕聲道“司馬欲繼續東行,前往東荒,不知道友接下來意欲何往?”
秦茂灑然一笑地道“自從馨兒她娘走後,秦某便以她為主,照顧好她。”
他看了眼司馬元後,淡聲道“她既拜入你紫霄門下,自然要前往祖師堂拜祭一下,正式位列門牆才好。”
司馬元頷首道“這是自然”。
收秦馨入門,既是天定緣分,也是司馬元突然起念。
當日正值司馬元靈識,秦馨仿若那遁去的一線天機般驟然破入,堪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司馬元心中自語,想必是師姐在天之靈的庇佑。
翌日,司馬元三人開始動身。
聽聞老莊主將要遷居,偌大莊園被賣給一位城中商賈,作為其彆院。
至於那恐怖的作價,一乾農戶聽聞後更是心驚肉跳,足足好大幾千銀兩呢。
莊園的仆役被秦茂分發些許銀兩後便遣散了,至於那位管家似的老仆則是紅葉城中的老人。
秦茂與那商賈商議,仍留其看家,也算在此養老。
司馬元注意到,此處莊園本應價值上萬銀兩,但因老仆之故,被那商賈壓了不少。
不過這些秦茂並未告訴老仆,隻道那新主家是個好說話之人,以寬慰其心。
大半日後,三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墜落在徑溪之上。
人尚未至,便有一架扁舟漂浮在碧水之上。
旋即三道身影落下,司馬元身形輕落舟首,秦茂攜女在後,飄然而降。
因秦馨之故,倆人但凡馭氣飛行不敢過快,更不敢爆發太大威嚴與氣機,以免震傷秦馨。
三人衣袍紛飛,嶄新如洗。
司馬元身上衣袍淡白顯灰,稍顯樸素與陳舊,儼然是秦茂昔日衣裳。
他無奈地摸了摸身上衣衫,長衫雖舊,卻極為乾淨。
此便是秦馨特意奉上的‘拜師禮’。
當時她還煞有其事地認真道“師尊既要行走江湖,自然要多備幾套衣服,畢竟以後挨打的日子多的是。”
司馬元當時一愣,繼而開懷大笑。
這種彆致的關心倒是讓司馬元頗為驚詫與意外。
但而今的他卻不曾知道,在司馬元飛升上界之後,這位掌執神霄天宗千餘載的女帝陛下究竟有著何等風采。
掌執一洲之天宗,俯瞰四海八荒的天才俊彥。
就連多少沉寂數千年的老古董、老不死都聞之默然,震顫俯首。
如同過江之鯽的英雄豪傑願附之羽翼麾下,磕頭納拜。
風華絕代,千古女帝,不外如是。
不過不管未來的女皇陛下如何冠絕當代,今日的她卻不過一介弱女子罷了。
還是一個隻有區區煉氣中期的稚真小姑娘。
今日的秦馨身穿泛綠長裙,腰間配有一柄纖細長劍,如同柳條細葉。
劍名‘柳蕊’,堪比半步靈器,乃幻夢軒進獻而來,司馬元拿出聊作其遊玩之物。
至於紫霄劍則被秦茂收起,暫放其儲物戒中。
三千黑絲迎風飄揚,映襯著秦馨仿若一隻小精靈。
眼看紅葉城漸漸被扁舟拋至身後,秦馨終於確信已然出門遊離,她當即口中歡呼,
“走咯,走咯,哈哈哈,本仙子終於要行俠仗義了。”
此刻在徑溪之上,數十扁舟小船或是順流而下,或是逆流而上,人人爭速,仿若千舟競發。
而今正值晚秋,溪中鱸魚秋膘正肥,城中多少大戶人家都極好這一口。
清蒸爆炒,燉湯熬骨,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這時,秦茂父女二人靠近舟首,落後司馬元一步。
秦茂輕聲道“此徑溪名喚巫水,彆名相思河。”
司馬元眉宇一動,笑道“莫非這其中有何典故不成?”
這時秦馨眼珠一動,搶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司馬元笑道“好,那就請小秦仙子給為師解惑吧。”
秦馨鄭重點頭,輕咳一聲,捏了捏嗓子後,有板有眼地道“相傳在萬餘載前,南方妖蠻入侵人族,擄走了我人族數萬子民,更是造成我神洲沉墮、生靈塗炭。國主遂親率子民抵禦南方蠻妖,不幸戰死在此地。”
“其靈妃聞訊趕來,痛哭三月,驚醒山嶽之神,移山造墓,安息國主亡魂。”
“隨後天降傾盆大雨,累月不停,遂成此河。”
秦馨大呼口氣,拍了拍小酥胸,吐了吐小舌,“累死本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