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雖然曉寒一時出神,可這也並不代表著身邊的相思她會善罷甘休。她隻恨恨地抬起腳,使勁地踩踏過去,用力地碾著他的腳麵,毫不客氣。“我才不是你那樣想的呢!我是膽小,我是害怕,可我們不是也什麼忙都幫不上嘛!這種時候,我們不添亂才是真正的幫到了忙,不對嗎?可惡,弄不清楚狀況就不要開口教訓人……”
“你們彆吵了!”前邊的霖兒終是微微顫了一下身子,吼了一嗓子,繼而卻是隻有種悲涼和陣痛的情愫瞬間便湧上了心頭“師妹和弟弟,這就是差彆!”敵人尚且不曾出現,自己的隊伍就已經徹底地亂了。敵人到底有多強,誰都不知道。可是,就因為不知道所以她就可以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隻在意她自己一個人了嗎?今天尚且如此,那麼以後,她還怎麼會對自己去親近呢!現在都這樣,以後,若是以後有人要她出賣自己,那不是一件極輕易的事情麼——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起,她那心中原本還隻略顯平衡的天平終是徹底地向著曉寒那邊偏袒了過去。
冷風輕然地吹拂過來,撕扯著她的發跡隨風搖曳,漸落上一頭的白雪,紛亂,卻不曾化去。而也隻在此刻,在她們身前,那幽靜的灰暗深處終是緩緩地邁出了一道清麗的身影鵝黃衣裙隨風搖擺,周身之間也隻洋溢起一陣凜冽的寒意,蓮步輕舞,輕緩地落在那雪地上,卻是隻傳出分明厚重的啪嗒啪嗒的聲響——她那雙鞋底的雪竟然也是那般的殷實,就像和她的鞋底凝成一線一般,將她的人都抬高了好些!
“她,就是那來人了麼……可是,在她的身間,似乎沒有任何可見的利器。那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隻是個誤入廣鑒之門的普通人?不過,鞋底沾上了那麼厚的積雪她都還能夠如此安生地在這雪地上走過——這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事情的吧!那我,到底該如何判定她的身份呢?先發製人,真的需要麼?”霖兒仍舊是不敢確定,然而她那身後的紫衫少女卻是輕快地往後一退,反倒是躲到了悼靈倚靠的那棵大樹背後,迅疾地縮了進去。而再反觀曉寒,他卻是上前一步,冷峻著神色站在了她的身旁。“姐姐,彆怕!我們一起打她!”但是,憑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搬不起那樣的木頭——方才,可是相思和他一起才抬起來的。
“……”雖然這般的言辭並不能帶給自己什麼強勢的力量,但那樣的堅定之中終是綻放出濃厚的感動和溫暖。她怔怔地點了點頭,繼而便隻撚清了眼底畏懼的光芒凝神地朝著那來人投去一眼,胸前被置於手心的碧玉青鳥符也隻閃現出更加急切的清光——她正在走近自己,越來越近了!一百步,五十步,還有二十步,十步,五步……近在咫尺!
驚恐著喘著粗氣,那一行的三人卻根本半點先發製人的膽量都沒有。他們都隻顫栗著身子,竭力地維持著身體的平衡,靜默地等待著她緩緩過去,沒有半點相作阻攔亦或者其它舉動的念想或者動靜——她,應該就會這麼漠然地走過去的吧,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就這樣子走過去?
或許當真是那人聽見了他們心底的聲音,那一道鵝黃的魅影依舊隻步履輕緩地向前走去,壓根兒就沒有朝著他們看過哪怕輕緩的一眼,而也隻同時的,她那深沉的眸子裡隻泛起著一陣分明的冷意,叫人不免心生懼意偏過頭去,絲毫不敢對視。然,隻在她輕然地掠過那前邊的霖兒和身旁的曉寒時,她的眸子裡卻是閃動起了些許異樣的顏色,甚至,她還隻輕然地偏過身子朝著那悼靈癱躺倚靠的樹邊慢步上去!——難道,她的目標是……
“站住!”依然驚恐著,不過那霖兒終於還是厲聲喊了出來,隻握緊了手心的青鳥符,分明膽顫。
然,那女子卻根本就不曾在意她的喝止。她隻凝神地朝那樹邊靠近,繼而卻是輕緩地停在了悼靈的身前,鄭重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隻微微然冷著顏色衝著那昏沉在地的人念起了一聲,“他,是你們的朋友麼?”——她自然是認出了他的模樣。如果沒有記錯,前幾日裡,自己在東海上穿行的時候,於那天上乘鳳西去的人,應該就是他,沒錯,就是他!但是,他如今怎麼會……
“你要做什麼!你彆碰他!”霖兒隻上前一步,雖然不敢相作阻攔,但卻仍舊是厲聲開口,隻企盼著那人能夠息事寧人,早點散去。
然,還不曾待得玉玲兒有所表示,那藏身樹後的少女卻是哇的一聲呼喊,連滾帶爬地掙紮起來,卻是迅速地奔跑過來,趕緊躲在了那二人的背後,冷汗淋漓。可是即便如此,那鵝黃的女子卻仍舊是不曾在意,反倒是安然一笑,徑直輕緩地蹲下身,朝著悼靈的鼻息之間輕巧地探去一指。然後,還不等得那其他的人們再度發作,她卻隻微然一笑,返身站起
“沒事。他隻是昏迷了而已。應該等一下就會醒過來了的吧!”
“當,當真?”霖兒卻是依舊一臉惶恐地看著她,麵泛驚疑。“他,真的沒事了嗎?我們還以為……”
“當然。我何必騙你們呢。”玉玲兒隻微然一笑,凝神地朝著那方才女聲言語的方向看去一眼。然,才僅隻一瞬,那一道深沉的瞳孔之中瞬間便綻放出了一縷奇光,驚愕,是隻有她自己才能夠感覺得到的光芒那是什麼?她手裡的那塊玉!那上麵,現出冰山一角的是什麼樣的圖紋?是自己曾經眼見過的“淵雀”,還是“華章”?亦或者,是更加古老而珍稀的“鳳鳥”之圖騰?——她有了興致,沒錯,她知道,擁有這樣一塊絕世之玉璞的海藍女子,她不簡單,非常不簡單!
然後,她便隻緩緩地靠上前去,一邊卻是柔聲微笑著說,再也沒有了之前眼底的冷漠和不以為意。“放心吧。沒事。等一下,他應該就會蘇醒過來了的。”她的眼底竟是霖兒手裡那道被緊緊握住的青鳥符,分寸不移。“如果你不放心,我這裡還有一顆靈藥,應該可以幫到他的。”說話間,她那腰間身前的地方卻是暗暗炫動起一道閃爍著金光的符咒,繼而地,伴隨著她唇齒之間的緩緩噏動,那符咒裡竟是自主地跳脫出來一個細小的羊脂玉淨瓶,泛起著微微的金光,奪人生息,繼而卻是隻安然地落在她的手心。然後,她便隻從那裡麵倒出來一枚金丹送到了霖兒的麵前,“這顆靈丹就送給你們吧,權當我們的初次見麵之禮——希望,你們不會介意我的唐突和冒昧。”
“這是……”霖兒卻並沒有將它直接攬在手心,她反倒是驚愕地探出手去,直將那胸口懸掛著的青鳥符徹底地暴露在了那身前女子的眼下,雙手卻是不禁僵硬在那虛空,久久不曾動彈,神情分明驚詫。這顆藥,這瓶子!怎麼會……
“姐姐!姐姐……”看著她隻一時驚愕無所動靜,她那身邊的曉寒終是慌忙著扯了扯她的衣袖,生怕那身前女子用了什麼邪惡之術懾住了她的心魂。
“我,我沒事。”但是,要怎麼解釋給他們聽呢?霖兒隻在心間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來這樣的一顆金丹靈藥,隻有九天眾神們才有資格服用的靈丹,它怎麼會落在這樣的一個凡人手裡?還有那玉淨瓶!那豈是一介凡夫俗子能拿捏在手的珍寶?驚悸,錯愕,絕難置信。然,這樣就擺在眼前的事實,又如何能夠讓人質疑和否定呢?“你……你,到底是誰……”
“你問我麼?”玉玲兒不免卻是一怔,繼而卻是隻淡然一笑,低聲,“我不過是一個好心的過路人而已。老實說,我在東海之上見過他一麵。雖然距離隔著遙遠,但我也看得他分明。如今既然能夠再見,那就權當作我們有緣吧——不過,若是你覺得這顆藥有問題,我可以收回。”看起來,這個小姑娘好像認出了什麼!但是,看她年紀輕輕,身無長技以護身,根本就不可能算是一個很有閱曆的仙人吧!可如果真是這樣,她又是憑借著什麼懷疑起自己的呢?還有,她那胸前懸掛著的玉符,質地渾厚,工藝精巧,尤其是那一道鳳鳥之圖騰!難道,她竟是傳聞中,那個九天之眾神主宰的天帝的女兒麼?她,竟然出落的如此標致?
“不。藥沒有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霖兒卻是急切聲起,似有些慌忙地探出手去,示意她將那顆藥放入她的手心。“但是,你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嗎?”
“嗬嗬,不然呢?”玉玲兒也隻會意,旋即便隻將那金丹輕巧地落入其手心,繼而卻是微然一笑,整個羊脂玉淨瓶瞬間便消散而去,再沒有了蹤影。“難道,你以為我是到這裡專程來救他的神仙麼?嗬嗬,姑娘這麼說,未免也太抬舉小妹了吧!”
“那倒也不是。”霖兒頗有些微微漲紅了臉色,一邊卻是收起手臂,將那枚金丹穩穩地攥緊在了手心。她知道,從這鵝黃衣女的口中她自然是沒有辦法去得到真實的答案來解除她內心的疑問的——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判斷出對麵的這個人她的言語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所以,再也不能做那些沒頭沒腦的蠢事了!無論置身於何處,無論對麵站著的是什麼人,都必須給自己留一個心眼,留一條後路,沒錯,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一個外人!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她真的很不願意去相信這對麵的人,即便她試想著將這個人排斥在千裡之外,但是那手心裡的金丹,那一枚一如往常青鳥的父王派遣人送入蒙山的金丹,它們明明都是一模一樣的,散放著驚豔的光華,閃爍著令人安心的芬芳!那樣的金丹,若說是假的,誰信,誰能信呢?反正,自己是不信的。可是,她是誰,她又真的會是個善良的好心人,亦或者說,神仙麼?
“那
不就好了。”玉玲兒微然一笑,卻是清晰地看見了那對麵女子眼裡的隱隱閃爍和分明心驚的淚光看來,這個小女人她根本就不願意再和自己多說什麼的了。而這眼底冷寂的清光,倒真是讓人看了都不忍心傷害她呢!不過也罷了,無論我再怎麼多說,隻怕你都會心懷芥蒂,不會百分百相信我的吧!反正,我也隻是對你的身份以及你身上的這塊玉很有興致而已——倒不如,我現在就離開吧!“這顆藥,就留給你們了。希望,他能夠很快地醒過來。那麼,我們就暫且彆過吧。”
“抱歉。不送。”霖兒終是隻淡然淺聲,有些尷尬地打了個欠身示意拜彆。
然,隻在那鵝黃衣女正當往前慢步離去之際,那海藍女子身後的曉寒卻是突然乍起一聲,叫人分外吃驚。“對了,黃衣姐姐!”
“什麼?”玉玲兒這才注意到霖兒身邊的這個小少年,心裡卻是不禁微微顫起了一陣寒意也不知道,我那個徒兒他下山之後一切可好……
“黃衣姐姐,你知道,我們這一路向前會走到什麼地方去嗎?我們,能按著這個方向走出森林嗎?”
“當然。”玉玲兒微然地笑著,顏色也隻輕緩了許多,倒像是真真兒地將他給當成了那徒兒冰洋一般。“向著我前行的方向——你們,應該也是從霧那邊來的吧。既然如此,那你們進到這邊之後,你們所麵對的方向應該也就是朝向南邊的吧——也就是我現在要去的方向。隻要你們沿著前方一路走過去,自然就能夠走出去了。”
“這是,向南的?”曉寒怎麼能夠相信!之前,他還以為自己這番勢必會跟隨在姐姐的身邊而走到大山裡去呢!但是,話說回來,自己和姐姐們根本就不曾轉過身掉過頭啊,那麼,怎麼會從朝向西方,變成了南方呢?難道,那樣的一場白霧,真的連人的感覺、意識都可以悉數剝奪,或者混淆嗎?
“是的。”玉玲兒輕輕頷首,繼而卻是溫軟道,“不和你們多說了,看這天色,應該也就快要天亮了吧。我就先走了,趕在人多起來之前去那個小鎮上的酒棧裡找個可以安頓下來的房間。對了,你們需要我幫你們也訂——嗯,訂兩間?”
“需要麼,姐姐?”曉寒朝著霖兒輕看過去了一眼。
“要吧。”霖兒根本就不太想著要麻煩她。但是——“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急著趕過去,似乎也不太可能。可到時候若他真的醒過來了,在這林子裡再過一天隻怕也不是很好。所以……還是多謝姑娘。就幫我們訂兩間好了。”
“好的。”玉玲兒卻是俏皮一笑,隱約之間竟是有了些許安寧如十八少女一般的春意情懷。“那,我就先過去了吧。不過,對了,這裡有三張溫火符,你們可以用它們來引火驅驅寒的。喏——”她倒是微笑著將那三道看似普通的黃符安然遞到了曉寒的手裡。“拿著。很簡單用的。隻要你們念個咒語,這溫火符就能夠燃燒起來了,每一張至少都能夠持續燃燒三個時辰的。而且,你們也可以將這張符咒安然地放在身間的任何一個位置——這樣的話,渾身都會暖洋洋的,卻又不會燒到自己。不過,你們的大哥哥就不再需要了。隻要他服下那枚藥丸金丹,他應該很快就能夠醒過來了。到時候,我想他也不會怕冷的。”
“真的嗎?太謝謝黃衣姐姐了!”曉寒近乎是興奮著接了過來,繼而便隻聽著那女子授了他個口訣。然後,又隻轉眼,那鵝黃衣裙的女子便隻孤身一人朝著前方走了過去,隻在那數人即將看不清人影的黑暗之前如雲煙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姐姐?姐姐!”曉寒一臉欣喜地靠了過來,將手裡的黃符遞到了她的手心。“你趕緊念咒語啊,這樣就不會怕冷了。還有,相思,這是你的。”
“會有用嗎?”相思卻是瞪大了雙眼,一臉狐疑。“還有,你真的相信她會是個好人嗎?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有多好——尤其是在她掏出符咒時候的模樣,簡直讓人心驚膽顫!”
“相信啊!為什麼不信。”然而這曉寒卻是篤定。“如果她要害我們,你覺得,憑她一個人會殺不了我們這手無寸鐵的三個人嗎?”
“……”沒錯,說的也是。一旁的霖兒終是隻在心間哀歎了一聲。是的,那個人,她沒有理由和借口來盤算自己什麼。就算她真的是衝著自己衝著悼靈乃至於是衝著青鳥而來的,但是,光憑這樣的一枚金丹,還有這樣的溫火符,她就真的想著要為難大家了嗎?
如此,她終是輕緩釋懷,微然一笑,隻將手裡的金丹安然地放入了悼靈的口中,靜待時光流逝悼靈,如此,你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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