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傅采林已經會過百歲,自知時日無多。
所以,他一直在盼望著中土大亂,隻有中土處於分裂狀態,中土王朝的君王才能無力去征討高麗。
他今日前來終南山,一是為了探一探葉千秋的虛實。
二便是想從葉千秋的口中得知葉千秋關於中原大勢的見解。
從傅君婥口中,他得知了葉千秋的確有測算天機之能。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傅采林便來到了中土。
如今,隋朝勢微,楊廣窩在揚州已經大半年,追隨楊廣入揚州的那十五萬精兵,不知有多少人思鄉情切,想要回京師。
但是,楊廣顯然並不想著回京師,即便是已經有普通士兵在嘩變,楊廣也不想北歸。
因為,這大半年來,天下的亂局已經是不可收拾。
各路反王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
傅采林的這個問題一問出來。
葉千秋立馬便明白了傅采林打的是什麼主意。
葉千秋看著傅采林,微微一笑,道“傅大師的這個問題,請恕貧道不能回答。”
傅采林道“為何?”
葉千秋道“貧道乃是中土漢人,如何能將天機泄露給高麗人呢?”
傅采林聞言,身形一頓,頓時長歎一聲。
他朝著葉千秋道“傅某人本以為道長是方外之人……對普天下的生靈都是一視同仁。”
“如今看來,是傅某人想錯了。”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方外之人,亦有根源出身。”
“就像傅大師一般,一樣不是為了高麗在奔走嗎?”
傅采林微微一歎,道“中土雖然亂象已顯,但他日若有明主定鼎山河,定然會再侵高麗。”
“我壽元已過百歲,自知時日無多,大限即至。”
“如今,高麗最有野心,最有能力的當是蓋蘇文,我若去,將沒有人能遏止蓋蘇文的野心,高麗如今新羅、百濟、高麗三足鼎立的局麵也會立即冰消瓦解,戰火會蔓延至半島大陸每一寸的土地,這是我不想見到的局麵。”
“不過,我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無可改變的大勢,大亂之後始有統一,可是這情況須在沒有外族的乾預下才能出現。”
“高麗和中土其實本可以和平相處。”
“若是道長能在大隋滅亡之後,扶植一個向往和平的君王,當是中土和高麗兩國之幸事。”
葉千秋聞言,嗬嗬一笑,道“傅大師和貧道說這些話,好像沒什麼用處。”
“貧道誌不在天下,更何況中土的事,也輪不到高麗來操心。”
傅采林聽了,能感覺到葉千秋話中有話。
他已經明白,對方並不喜歡和自己討論中土之事。
想到這裡,傅采林朝著葉千秋道“是啊,中土的事,還輪不到我一個高麗人來操心。”
“今日和道長一戰,著實令傅某人大開眼界。”
“既然諸事已畢,那傅某人就先行一步了。”
葉千秋聽了,淡淡說道“傅大師,今日你我隻是以修行者的身份比武切磋,來日再見,你我的身份便不再相同,貧道可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貧道還得請傅大師小心行事,莫要把手伸的太長。”
葉千秋的話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這讓傅采林眼中閃過一抹莫名之色。
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他。
不過,天機子的確有這個實力。
傅采林知道,今天恐怕從天機子這裡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他朝著葉千秋微微拱手,再朝著一旁的寧道奇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帶著傅君婥下了終南山。
傅采林來的快,去的也快。
傅君婥緊緊跟在傅采林的身後。
這一趟青華峰之行,對他們師徒二人來說,注定不是一次圓滿之旅。
……
就在傅采林離開青華峰的第二天。
李淳風火急火燎的來找葉千秋,和葉千秋說道“師父,師妃暄又下山了。”
“這一次,好像是來真的。”
“連梵清惠也跟著一起下山去了。”
“和氏璧要出世的傳聞,已經是鬨的天下皆知了。”
葉千秋聞言,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該下山了。”
李淳風一臉興奮的說道“師父,咱去哪兒?”
葉千秋說道“為師北上,你去洛陽。”
李淳風聞言,指著自己道“我一個人去?”
“我一個人去做什麼?”
葉千秋道“自然是拿和氏璧,這一趟,為師給你的任務,就是將和氏璧拿到手。”
李淳風聽了,微微頷首,覺得這是一個和師妃暄交手的好機會。
這時,葉千秋又看向在一旁院子裡澆花的寧道奇,道“老寧,這一趟洛陽之行,你和淳風一起去。”
“和氏璧在什麼地方,你是清楚的。”
“想要拿到和氏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這是他的任務,你隻需要保證他性命無虞就可以了。”
寧道奇聞言,微微一笑,道“這到不是什麼難事,”
寧道奇在天機閣已經呆了將近一年時間。
從葉千秋身上學到的東西,讓寧道奇受益匪淺。
寧道奇一直想加入天機閣,但葉千秋沒答應。
這一次,洛陽之行,葉千秋主動派任務給寧道奇。
這讓寧道奇很是高興,如果這件事辦的好,他或許就可以加入天機閣。
他可是從李淳風的口中得知,天機閣已經創立了千年之久。
天機閣的底蘊絕非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寧道奇猜測,真正的天機閣根本不在這青華峰。
真正的天機閣一定隱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如果,他能加入天機閣,往後不但能從天機子這裡印證一些東西,說不定還能進入真正的天機閣中。
有著千年底蘊的天機閣,一定有著比《慈航劍典》還要高明的武學寶典。
不然,天機子如何能修煉到今時今日的境界。
翌日一早,李淳風和寧道奇下山,直奔洛陽。
而葉千秋則是和石之軒、石青璿一起結伴,北上突厥。
葉千秋這一次北上突厥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將突厥之神武尊畢玄給乾掉。
中原大亂將起,突厥對於中原的威脅要遠遠大於高麗對於中原的威脅。
他可以暫時放走傅采林師徒,那是因為他需要用傅采林師徒做餌。
但是,攪亂突厥,乾掉武尊畢玄,卻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要帶石之軒一起北上突厥。
是因為葉千秋要石之軒去對付魔帥趙德言。
魔門的事情,自然交給魔門的人去辦。
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大半年來,石之軒在青華峰隱居的結果。
石之軒的成長性很高。
趙德言就是石之軒的磨刀石。
而葉千秋之所以想讓石之軒發育起來,是想著將魔門的勢力收到天機閣的麾下。
這是一件比較有難度的事情。
石之軒不是屈居人下的主兒,想要他服氣,自然得全方位的壓製他。
魔門兩派六道,可謂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充斥其中。
葉千秋打算重新整合魔門,驅除害群之馬,收攏可用之人,擴大天機閣的勢力。
為往後尋找戰神殿,做進一步的準備。
就在葉千秋帶著石之軒、石青璿北上突厥之時。
遠在揚州的雙龍卻是準備在揚州做一件大事。
……
揚州城。
自楊廣登基後,便下旨修築他曾任總管的揚州城,改官名為江都。
不但擴城廓,廣興宮殿,修植園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處,建有歸雁、回流、鬆林等“蜀岡十宮“。
不過,最宏偉的是另行在長江岸邊建設的臨江宮,隻要楊廣心血來潮,不管早晚,都會到那裡觀賞長江的美景。
楊廣到了江都已經快一年,他現在正偕同寵愛的妃子蕭玉和朱貴兒在可俯覽長江的殿台處飲酒作樂,渾然忘了現在外邊還是兵連禍結,天下處處都鬨得的風風雨雨。
長江水流澎湃的聲音,隱隱夾著樂曲悠揚之聲從宮闕連綿處傳來。
寇仲和徐子陵在禁衛統領獨孤盛的帶領下,正朝著望江台行去。
寇徐二人回到揚州之後的這大半年來,在石龍的配合之下,已經儘數掌握了揚州大大小小的地下勢力,寇仲如今已經是坐穩了竹花幫幫主之位。
暗中又與巨鯤幫、巴陵幫、海沙幫有了牽連。
這一次,他們二人到這宮中來,卻是受了楊廣的召見。
楊廣不知從何處知曉他們二人曾經和葉千秋走的很近,所以,特意召他二人來覲見。
不知道想要乾什麼。
寇徐二人倒是不怕楊廣是想殺他們。
他們暗中自有消息渠道,楊廣如果想殺他們,直接派兵圍剿竹花幫就可以了,沒必要將他們二人傳入宮中。
更何況,二人如今已經非是吳下阿蒙,功力較之於大半年前,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從吸了宇文無敵的內力開始,他們的內氣便是一直在增長。
洛陽回江都的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強敵袖裡乾坤杜伏威,初遇杜伏威,二人並不是杜伏威的對手。
隻能借著踏天九步,一路逃亡,且戰且退。
杜伏威縱橫江湖數十載,卻是被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不入流的小子給戲耍了個夠。
最後,杜伏威中了寇仲和徐子陵的圈套,直接被二人吸成了人乾。
一代黑道梟雄淪為了沒有內力的廢人,直接葬身在了大江之中。
吸了杜伏威的功力之力,二人的功力又是突飛猛進。
後來,又遇敵手,二人已然不懼,聯手克敵,內力又是大增。
如今,便是獨孤盛這獨孤家的高手,也不敢對二人甩臉子。
獨孤盛一方麵是忌憚二人的實力,一方麵是懼怕這二人身後站著的天機子。
洛陽天津橋一戰,給獨孤盛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印象。
時至今日,獨孤閥的第一高手尤楚紅的傷勢還沒有好利索。
宮內守衛處處,哨樓均有人站崗,若非有獨孤盛帶路,確是寸步難行。
望江台在望時,前麵迎來一名官員,截著他們。
此人長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間,經獨孤盛介紹,原來是如今最得楊廣寵信的內侍郎虞世基。
寇仲和徐子陵見他腳步虛浮,便知道他不但不懂武功,還因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寇仲對著徐子陵傳音入密,道“這內侍郎該是太監頭子,但這人的外貌卻沒有真正太監的陰陽怪氣,倒是怪事。”
徐子陵亦是朝著寇仲傳音入密,道“閒話休提,彆忘了咱們今天是來做什麼了。”
寇仲臉上泛起笑意,道“我懂,我懂。”
他二人今日雖然是奉詔命前來,但是也是來探查這宮中地形的。
如今江都處處人心浮動,他們打算替天行道,刺殺楊廣,取楊廣性命。
此時,隻見那虞世基打量了兩人後,笑道“聽聞兩位少俠和天機子關係不淺。“
“這一遭,陛下傳二位少俠進宮來,亦是有事想要向二位少俠詢問。”
“二位少俠,一會兒到了禦前麵聖,可千萬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彆亂說話。”
寇仲和徐子陵聞言,臉上泛起笑意,點頭道“虞侍郎請放心。”
這時,寇仲和徐子陵已經走到了望江台的台階,看到了望江台上的楊廣。
“小民寇仲、徐子陵帶到!“
隻聽得門官唱喏聲中,兩人跟虞世基來到楊廣龍座所在的石階下,三跪九叩,禮畢時,門官又唱一聲“平身!“
兩人隨虞世基站起來,定神一看,都有些愣住了。
隻見龍台上,楊廣左右坐著兩個極美的女子。
這兩個女子便是楊廣如今最寵愛的兩個妃子蕭玉和朱貴兒。
此時,隻見獨狐盛昂然立在台階下,接著就是團團圍守高台的禁衛軍,把楊廣與寇仲、徐子陵分隔開來。
這是防止寇仲和徐子陵行刺。
寇仲和徐子陵看到這樣的情況,便知道今日事不可為。
楊廣到了江都之後,對自己的安全防範可是加強了不止一星半點,生怕有此刻混進宮來,結果了他的小命。
此時,楊廣往階下瞧來,看了寇仲和徐子陵一眼,然後朝著虞世基說道“虞愛卿,朕頭痛的厲害,今天的丹藥呢?”
虞世基聞言,急忙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盒,朝著上首行去,放在了楊廣的禦桌前。
楊廣將那玉盒給打開,裡麵放置著一顆黑漆漆,圓潤無比的丹丸。
楊廣一手將那丹丸給捏了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方才放入嘴中,嚼了起來。
在宮燈照耀下,楊廣的臉色蒼白無比,眼中充滿了血絲,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行將就木的氣息。
比起年前來,楊廣現在的狀態顯然更加不好。
他這近一年來,幾乎每天都會做噩夢。
為了能睡好覺,他天天聲色犬馬,酒色穿腸,而且還服用著這安神丸。
任誰都可看出他氣數已儘,時日無多。
楊廣吞服了丹藥,臉上的白似乎緩和了一些,隻聽得他歎息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麼不好?”
“南臨大江,崗巒起伏,風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勝地。”
“但偏偏偏軍士逃者日益增多,連竇賢都私自逃了,虞卿家,你評評這是何道理?”
楊廣這話,虞世基不敢回答,簡直是無言以對。
殿中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蟬,怕招來橫禍。
近半年來,楊廣是愈發的暴戾,動輒就殺人,有人說處子之血能延年益壽。
他便讓人殺了一百個處子,取了血來,煉成了血藥丹丸,連服了一百天。
宮中的宮女,內侍這半年來,被從噩夢之中驚醒的楊廣給誤殺了不知多少。
久而久之,楊廣入寢之時,所有的內侍和宮女幾乎都是不敢靠的太近。
此時,隻聽得虞世基乾咳一聲道“陛下,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謠言,煽動軍心,微臣定會查個一清二楚,報與陛下。“
楊廣冷笑道“誰能煽動朕的軍隊,想朕南征北討,平定天下,三次出征高麗,軍功蓋世,將士無不敬服,朕才不信他們會聽信閒言,快給朕徹查此事。“
虞世基聽了急忙應承著。
這時,寇仲忍不住用肘輕撞了徐子陵一下,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楊廣那一雙好似沒有焦點的眼睛竟然看到了,朝著寇仲怒喝道“那小兒為何表情古怪,竟對朕侮慢不敬。“
楊廣這一出聲,把虞世基給嚇的夠嗆,當即朝著二人使眼色,讓二人跪下。
寇仲和徐子陵哪裡能懂虞世基的意思,即便是懂了也裝作不懂。
寇仲笑眯眯的朝著楊廣說道“可能是陛下本身太高深了,所以凡事隻會往深處想。”
“像我們這些簡單的草民,想的事自然簡單得多。”
“剛剛小民就是想不透聖上高深莫測之處,所以才會皺起自己的小臉兒。”
楊廣蹙眉道“你是寇仲還是徐子陵?”
寇仲當即躬身道“草民寇仲。”
徐子陵在旁,也躬身道“草民徐子陵。”
楊廣聞言,微微頷首,道“你們兩個膽子不小,居然真的敢進宮來。”
“難道不怕朕將你們的頭砍了嗎?”
寇仲裝作一臉迷茫的說道“草民自問沒犯什麼罪過,陛下乃是聖明之君,如何會無緣無故砍了草民的頭?”
楊廣冷哼一聲,道“你二人與天機子勾結,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
“你說朕該不該治你二人的罪!”
寇仲道“陛下明鑒,草民二人與天機子不過萍水相逢。”
楊廣冷眼相看,朝著寇仲說道“行了,彆裝模作樣了。”
“朕既然將你們二人叫進宮來,自然是清楚了你們的底細。”
“你們二人一年前還隻不過是揚州城的小混混。”
“如今,你們二人卻已經是揚州地麵上最大的黑幫勢力竹花幫的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