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鄧白漪眼神一亮。
她手上拎著一遝符紙,上麵的墨漬尚未乾燥,這正是她連夜篆刻的元氣符籙。謝玄衣目前隻教了她兩種最簡單的符籙繪製,一種是出行必備的“靜音符”,另外一種是可以用作攻擊的“起爆符”。
謝玄衣瞥了眼鄧白漪,開口“怎麼,你想出手?”
鄧白漪有些不好意思地乾咳兩聲。
剛剛學會煉氣,畫符,的確有些手癢難耐。
她看到落難者如此可憐,下意識想要出手相助……正好拿這幫劫匪練練手,畢竟身後還有謝玄衣可以兜底。
“如果你想幫,我不攔你。”
“但有一件事提前說清楚,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搞定,如果後續擺不平,彆怪我袖手旁觀。”
謝玄衣揮手驅散那縷元氣,起身登上馬車,合上窗簾,閉目休息。
密林中的哭喊聲音更大了!
很明顯,被劫匪追殺的車隊,正在“巧合”地向這個方向行進!
救,還是不救?
鄧白漪瞬間冷靜下來。
她飛快做出了決定,並沒有拎著符籙前去“拔刀相助”,而是招手示意所有人迅速上車。
“撤!”
車隊快速啟動,駛入官道,林蔭之中的呼喊聲音瞬間被甩在身後。
越來越遠。
一路上,鄧白漪不斷掀簾,回頭觀望,確認車隊後麵沒有任何尾隨,才稍稍鬆了口氣。
過了很久。
她平定呼吸,猶疑不定問道“剛剛那夥人有問題?”
謝玄衣緩緩睜眼“算你有點腦子。”
“……”
鄧白漪一陣沉默,而後無奈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謝玄衣麵無表情,反問道“北郡往青州的官道有七百裡,我們行進了幾日?”
鄧白漪怔了一刹,下意識道“三日。”
謝玄衣又問“三日,遇到了幾人?”
鄧白漪恍然大悟。
這一路暢通無阻,幾乎沒有遇到任何行人。
主要原因是,數年前大褚皇室便放棄了嘉永關地界,如今的北郡徹底淪為荒涼地界。
凜冬將至,這一地帶,幾乎淪為無人區域。
若真有劫匪,怎會選擇在此地結寨安營?若真在此結營,他們又能去劫誰的貨?
鄧白漪想了片刻,又道“我看先前車隊中的那位姑娘,長得好看,頭戴珠光寶飾,那身衣服綢緞,也應是上等……萬一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恰好途徑此地,遭遇歹人呢?”
“嗬。”
謝玄衣雙手枕在腦後,沒好氣道“不如你照照鏡子。”
鄧白漪沒聽出其中的譏諷意味。
她很是聽話地拿起銅鏡,仔仔細細照了一遍,而後困惑道“然後呢?”
這姑娘有時候聰明,有時候還真挺傻。
謝玄衣反諷道“照完鏡子之後,有沒有發現,自己其實也挺好看的?”
“你……”
鄧白漪有些麵紅耳赤。
她沒被謝玄衣誇過,一時之間還不太適應。
但下一刻,她便挑起好看眉毛,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大戶人家,千金小姐,你自己不就是麼?”
謝玄衣幽幽開口“若你獨自出行,會攜帶那麼多女眷?要麼獨自一人,行路方便,路上條件差點,也不至於太過張揚,招惹歹人。要麼就雇傭上好的鏢師,一路上浩浩蕩蕩過境,也不至於選偏僻的林蔭小道休息。”
是了!
其實鄧白漪最開始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但她從未真正離開過北郡,也沒有行走江湖的經驗,一時之間沒看出問題所在。
現在一切了然。
鄧白漪捋了捋鬢角碎發,苦惱問道“所以……他們其實在布局,在演戲?他們希望好心人施救?他們圖什麼?”
“不清楚。”
謝玄衣對這個問題沒有太多興趣。
他想到了以往的一些舊事。
搖了搖頭。
謝玄衣輕輕說道“你隻需要記住一點在大褚,妖固然可怕,但那些處心積慮要做惡的人,比妖可怕得多。”
鄧白漪默默將這句話牢記在心。
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謝玄衣兩眼。
關於這個神秘的白衣少年,到底是誰,從何而來,要去往何處,一直是個謎。
這一路上。
鄧白漪問了謝玄衣不知多少問題。
但關於身世,過往……她隻字未提。
她看得出來,這些都是謝玄衣不想去提的事情。
他不提,她當然不會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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