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眨眨眼:“我覺得魏國公是好人,不會這麼多心眼。”
朱棣便瞪他一眼,怒道:“你他娘的平日裡就曉得和小姑娘談情說愛,成何體統,男兒大丈夫,要有宏圖大誌,豈可成日膩在女人堆裡。”
張安世:“……”
臥槽,陛下,這能不能要點臉,明明是你安排的啊。
朱棣舌頭有點打結,繼續罵道:“這一次,朕非要罰你不可了,你不娶徐靜怡,朕絕不饒你。”
張安世隻能無奈地低頭喝酒。
這一次,張安世總算被恩準出宮。
與徐輝祖同行。
這一路出去的時候,張安世問徐輝祖道:“陛下會殺朱允文嗎?”
徐輝祖沉默了一會,良久才疲憊地道:“不會。”
張安世道:“為何?”
徐輝祖道:“他隻會在惱羞成怒,老臉擱不下時,才殺人。”
張安世道:“那不是成袁紹了嗎?”
徐輝祖瞥了一眼張安世,他朝張安世笑了笑:“你是個聰明的少年人,靜怡的身子還好吧?”
張安世道:“有我在,自然好的很。”
徐輝祖點頭,認真地看著張安世一眼,道:“將來你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言罷,出宮。
而多日沒回家的張安世,在張家閃亮登場,可忙壞了張三,當夜無話。
…………
到了第二天,朱棣起的格外的早,酒氣還未散去。
他擺駕武樓,隨即便召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覲見。
紀綱得旨,火速覲見。
“臣見過陛下。”
朱棣點點頭。
“陛下有什麼吩咐。”
“等一等。”朱棣慢悠悠地道。
這令紀綱有些摸不著頭腦。
片刻之後,亦失哈進來道:“陛下,姚師傅來了。”
朱棣道:“請進來吧。”
沒多久,進來的姚廣孝行了個禮。
朱棣才道:“紀綱啊。”
紀綱忙道:“臣在。”
“建文現今,下落在何處?”
這一下子,紀綱越來越糊塗了。
這不是前幾日才問過嗎?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來。
卻見朱棣麵上沒有什麼表情。
此時,紀綱難測朱棣的心思,道:“臣……已調派精兵強將,在我大明口岸,尋訪當初建文出海的行蹤,想來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這麼說,他出海了?”
“臣經此判斷,理當如此。”
朱棣道:“難道沒有其他的可能?”
紀綱突然察覺有些玄乎,總覺得陛下好像話裡有話。可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怎麼樣?
於是他咬咬牙道:“臣已布置下天羅地網,倘若當真在兩京十三省腹地,臣一定有所察覺。”
姚廣孝站在一旁,不言不發,也在默默地猜測著朱棣的心思。
朱棣沉默了片刻,便道:“如果朕告訴你,朱允文就在宮中呢?”
紀綱一聽,腦子驟然嗡嗡作響。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朕昨夜已經見過他了,他過的挺好,心寬體胖,膚色也很好,朕看哪……他這樣的好身體,能長命百歲。”
紀綱已嚇得麵如土色,這怎麼可能,絕不可能啊。
可這時候,紀綱已忙是拜倒,整個人匍匐在地:“陛……陛下,臣鬥膽想問,這……這是真的嗎?”
姚廣孝也露出了詫異之色,他極少失態,可在這個時候,卻是難得的失態了。
隻見朱棣輕描淡寫地道:“怎麼,朕還能騙你?”
紀綱忙道:“臣……臣無能,萬死之罪。”
朱棣道:“有沒有能耐,確實不是靠嘴巴說的,說破了天,人尋不到,又有何用?錦衣衛自你之下,有萬人之多,這上上下下這麼多的人,朕給了如此多的錢糧,賜予你如此重的權柄,可你們……加起來,竟還不如一個張安世,你來說說看,朕該如何處置?”
紀綱駭然……
張安世找到的?
那個少年……
一個少年,怎麼可能……
“臣……臣……”
看著他難以置信的神色,朱棣道:“此時你一定在想,他張安世如何做到吧,他區區一個孩子,怎麼就有如此的神智。哎……依朕看,不是張安世聰慧,而是你蠢,一群愚不可及的家夥!滾,給朕滾出去。”
紀綱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一丁點辯解的機會了,事實就在眼前,還能咋說?
他忙是磕頭如搗蒜,卻再沒有吭聲,隨即狼狽地逃之夭夭。
朱棣對著他的背影罵道:“他娘的,吃朕的閒飯!”
說罷,卻是站了起來,對著武樓的窗,眺望片刻,突然回頭:“姚師傅,你也震驚嗎?”
“臣太震驚了。”姚廣孝一臉實誠的道。
朱棣道:“朕起初得到這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可聽了那小子的分析,卻又覺得……此人不過是心思縝密而已,可就這心思縝密,為何他能做到,彆人做不到呢?”
姚廣孝倒是沒有順著朱棣的話說下去,他的心思,放在朱允文的身上,故而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朱允文?”
聽到這個問題,朱棣微微一笑:“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姚廣孝想了想,才道:“若是臣,自然是處理得乾乾淨淨,免留後患。”
朱棣依舊微笑。
姚廣孝又道:“可臣自知陛下,寬仁為懷,這朱允文,畢竟是陛下之侄,此人犯下了彌天大禍,陛下怕也不忍殺他。”
這一手實在厲害,直接讓朱棣心裡舒坦無比。
先是說出自己的建議,轉過頭,卻誇了朱棣寬仁,若陛下要殺,汙水就潑在了他姚廣孝的身上,可陛下若是打算留人,這寬仁就在朱棣的身上了。
朱棣沉吟道:“朕確實不是嗜殺之人,朱允文這不肖子,若太祖高皇帝和皇兄在世,隻怕也絕不會將這差點壞了江山社稷的不肖子留在世上。可終究朕不是太祖高皇帝,也不是故去的皇兄,朕隻是他的四叔而已,叔叔殺侄子,終究不免為人所笑,即便這件事沒人知道,朕也於心不安。”
姚廣孝道:“陛下慈心,希望那朱允文能夠有所感受。”
朱棣又道:“何況這朱允文已成了方外之人,他已剃度為僧,這天下早已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殺一個無用之人做什麼,隻是……這個人得要周詳地進行安排,免生事端才好。”
姚廣孝便道:“那麼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讓他繼續出家吧,安置在某處寺廟之中。”
朱棣歎了口氣,又道:“你看哪個寺廟為好?”
“這……”姚廣孝道:“這倒是將臣難住了,這畢竟是陛下的家事。”
朱棣道:“那就在慶壽寺吧,留在你那兒。”
靖難之後,朱棣曾命姚廣孝蓄發還俗,被姚廣孝拒絕。朱棣又賜他府邸、宮女。可姚廣孝仍不接受,隻是居住在寺廟中,上朝時便穿上朝服,退朝後仍換回僧衣。
姚廣孝所居住的寺廟,正是慶壽寺。
姚廣孝有些為難,不過他倒沒有啟齒拒絕。
朱棣道:“你不必約束他,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來他現在也學聰明了,退一萬步,若是他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嗬……非是朕剛愎自用,這區區一僧,朕還是能夠輕鬆應對的。不過……”
朱棣頓了頓,眼裡猛地流露出了一絲暖色,道:“替朕照顧好他的起居吧,他畢竟……是皇兄的兒子。”
姚廣孝是了解朱棣的,並沒有多言,便頷首:“臣遵旨。”
朱棣隨即又道:“這一次,功勳最卓著的,便是張安世。他年紀不小啦,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朕不能再讓他繼續無所事事了,思來想去,還是給他一個官職才好,免得他四處惹事生非,勾搭良家婦人。”
姚廣孝詫異道:“張安世還勾搭過良家?”
朱棣道:“今日沒有,他日或許有呢?”
姚廣孝:“……”
“總而言之。”朱棣道:“要讓他收收心,所以朕這才來問你,該讓他做一些什麼,才對他有益。”
姚廣孝知道,陛下隻和自己商議大事。
現在既然在張安世的事情上求教,這就證明,張安世這個人對陛下而言,十分重要。
此時還在明初,皇親國戚和武臣們還沒有被防範起來。
不說張安世這樣的太子妻弟,這許多駙馬,其實現在都手握了權柄,有的甚至因功而封侯,也有人入朝為官。
直到土木堡之變之後,外戚與勳臣才徹底地退出了朝廷之外。
姚廣孝倒是認真起來,思量片刻,才道:“臣以為,這最重要的是,陛下希望他成為什麼樣的人。”
朱棣想了想道:“太子暗弱,有婦人之仁,朕很擔心太子也和那朱允文一樣,受了人騙。”
姚廣孝心裡了然,道:“陛下又打算賜他幾品官職。”
朱棣道:“此子年紀輕輕,起初不必給他加太多擔子,這男子啊,還沒有成家,沒有娶妻生子,總感覺還不夠牢靠。”
姚廣孝深深看了朱棣一眼,沉吟片刻,便道:“臣有一個主意……”
…………
張安世一早醒來,猛地想到自己已不在宮中了。
突然……心裡居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賈寶玉初試**還沒有講完呢。
人生好像突然之間,斷了一截,竟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了。
於是他怏怏地在張三人等的服侍之下穿衣漱口。
不多時,便有宦官匆匆而來。
這宦官高聲唱喏:“張安世……有旨意。”
張安世哪裡還敢怠慢,接旨不積極,下輩子吃半輩子牢飯。
他可算是見識過朱棣的手腕的。
張安世便忙匆匆至中門,教人擺了香案,那宦官見了張安世,眉開眼笑,道:“恭喜,恭喜……恭喜承恩伯。”
張安世道:“喜從何來,你倒念了旨意再說。”
宦官便道:“是口諭,不是正經的旨意。”
張安世聞言:“好,我恭聽著。”
宦官道:“陛下諭曰:承恩伯張安世,有大功,賜地千畝,賞錢三十萬。”
張安世聽罷,頗有幾分失望。
宦官道:“還有呢,承恩伯彆急。”
張安世瞪大眼睛:“你他娘的斷斷續續的,咋就不一口氣說完,你前列腺有問題嗎?”
轉眼之間,張安世發現對方好像真的沒有前列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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