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
“我弟弟沒完成的事,我替他來~”
那佛郎機人舉著一把匕首鎖上牢門,提著油燈走了進來。
牢房裡光線有些昏暗,祁京適才也是被門外的燈照著才勉強看清了那副猙獰的麵容。
胡三雖是走南闖北,可終是沒有走到外國去,哪見過這些。
此刻正緊緊捂住嘴在一旁顫抖著,頭不自主的搖晃,像是一隻受驚的老鼠。
越是模糊的麵容,在這種環境下就越顯得恐怖。
祁京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著,身上還壓著布袋死人,雖已快出不了氣,但眼神還是平靜。
“你想怎麼樣?”
見此,他越是平靜,那佛郎機人就越是憤怒。
獅子玩弄兔子,兔子就該瑟瑟發抖,就該嚎叫悲鳴,看來這隻兔子腦子不好使。
“噗……”
他毫不猶疑的將匕首插進了祁京的肩膀上,隨後拔出,又是連續的三下捅進了餘下三肢。
“我叫保羅,你在地獄裡會記得這個名字。”
“而你,下去後也不會解脫,因為我弟弟還在那等著你。”
他將油燈踢倒在一旁,黃色的火焰開始在沾滿尿液的茅草上蔓延,徐徐而起的還有祁京四肢猩紅的血液。
此時,保羅瞟了一眼祁京身上的繩索,揮手割掉。
火光映在猙獰的臉上,他陶醉的抬頭,解開了褲帶,眯眼道:“開始在獅子麵前掙紮吧,小兔子……”
人影閃動在泥牆上,也是如開始的一幕一般,兩個活人一個死人……
“啊!”
……
聽到叫聲的胡三還是忍不住移開了遮著的手。
在他最後的印象裡,是那紅發鬼赤裸上身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那種笑容,他這種青樓常客一看就知道要乾什麼。
可腦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來,祁小子如今還是被那死人壓著的啊……
他心裡一寒,這麼著的意思是,既要用布袋將祁小子慢慢壓死,也要用那死人麵孔折磨他,最後還得來個水火兩重天弄了他……
真是…還是海外蠻夷會玩……
“貴…貴人,還是給他個痛快吧……”
胡三抽搐臉開口,還是閉著眼道:“彆累著貴人才是……”
“咚!”
又是一聲,不過不是胡三印象的那種聲音,而是一聲低鳴的嘶吼。
“咋的啦?!”
胡三猛然睜開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並不是祁京。
火光前,一道搖晃的身影站了起來,隨後像是體力不支一般,坐在了那死人的身上。
周圍除卻油燈蒸發液體的呲呲聲,還有那人細小的嘀咕。
“蠢貨,要紮膝蓋的。”
……
此時牢房也是寂靜無聲,犯人們都挨個靠在鐵欄邊貼起了耳朵。
“啊啊啊啊!”
那佛郎機人被祁京一腳踢在了雙腿間,此刻正在地上掙紮,將滿地的廝臭臟亂都裹在了白嫩的身子上。
“來人,來人啊!”
保羅嘶吼著,眼裡怨恨一片,直盯著那雙臂無力垂下的書生。
“老子今天吃定你了!”
“嗯。”
“啊啊啊啊!”
門口很快有腳步傳來,祁京飛快的轉頭,見是保羅的兩個隨從,還有眾多的獄卒。
“貴人!貴人!”
那兩個隨從也是漢人,可此刻卻是氣高趾昂,踢了一腳張牢頭,喝道:“還不救出我家貴人,貴人若是遭遇什麼委屈,你等全都得陪葬!”
“是是是。”
張牢頭不敢得罪他們,連聲道是,可手中的動作卻比平常慢了一些。
就在他走過來時,祁京已經轉過了頭,眯眼盯著隨時準備撲過來的保羅。
這一眯眼,又讓剛剛被輕易放倒的保羅停下了腳步。
他在思考得失,自己到底還打不打的過這個看似柔弱的書生。
那一瞬,他看見了不屬於這個柔弱書生的眼神。
似獅子追著獵物,獵物卻回過頭,露出了獠牙。
依他的性子,為了不吃虧,寧願丟了麵子多拉幾個人摁著祁京,也要他享受獅子搏兔的快感……
卻不料,兔子反而先開了口。
“你和那個叫的韓文廣有什麼生意?”
“兔子!”
“噢。”
祁京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對方現在隻想殺他。
噢不,是先弄後殺,可卻一直萎縮著不敢過來,應該是在等門外的救兵。
這些舉動很符合他心中對西洋人的印象,欺軟怕硬。
於是他垂著手臂,將雙腳搭在一起,笑了起來。
“你看,你弟弟被我殺了,那個人叫程平的人說的很詳細,我從後麵勒住他,他死力掙紮,可還是被我抵著牆勒死了…
他應是今天就出獄了吧?你們本可以在這大賺一筆,然後回國或者就在這快活,可如今他已經被我送下地獄了……”
“嗬嗬…你以為我真怕他躺在我上麵看著我?”
“…他生前我可以殺了他,到了下麵我一樣可以再殺一遍……”
“你也是…哪來的勇氣稱自己是獅子……”
“啊啊啊……”
隨著每句話的落下,保羅眼裡的紅色越積越多。
而恰好那句獅子徹底動搖了他的底線,此時已然魔怔,舉著匕首衝了過來。
“哈哈哈哈!兔子!你跑不了!”
……
“嗒嗒嗒…”
與此同時,牢房的走道裡,已經湧現了很多帶刀的獄卒,都是奔著祁京這一間而來…
…房裡的火光,旁邊的嘶吼,催命的腳步聲,還有身體上的疼痛,即使到這時,他的眼裡還是平靜。
這不禁讓衝過來的保羅疑慮了一下。
他一個書生死囚,還被刺廢了雙手,怎麼迎接自己這隻獅子帶著武器的全力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