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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章倒在地上,眼中與腦中已是一片寂靜的黑暗。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崇禎十七年大同的城門口。
跟在索尼身旁,聽著老師的教誨,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執劍的少女,身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
這個女子怎麼敢的呢?明明自己也打不過可眼神中卻帶著堅定,就拿著劍那樣矗立著好美
怎麼會在這倒下明明還有很多事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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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主義如此學派提出來,到現在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廂房中,薛進說完,班文感慨的說了一句。
他也從未聽過這樣驚世駭俗的理論,但漸漸細想下去,確是發現受益良多。
“這等言論,沒有廣泛的去遍查民間疾苦是說不出來的更有想到為之解決的辦法我輩儒生如今還有那個像這樣的去實乾隻怕一輩子高高坐在書桌上,埋頭看經”
“是啊,可惜了逸仙所作,不合這個世道”薛進也歎聲道。
“起之,安定百姓,民族平等,實業救國,是正看中了我大清如今流民亂世的窮迫,他才十八歲,竟能有這般眼光?”
“攝政王也不過十七歲就領軍出戰,擊潰嚓哈爾部。”
薛進道“我想過,這樣做是有些可行,如今叛亂四起,不就是為的一個民族不公平嗎其實大多漢人都有這般想法,隻是逸仙是第一個提出具體理論的人,要是朝廷能下令”
班文道“我等小輩,那能上達天聽?”
“所以我才將人帶來給陸兄見見啊。”薛進道“陸兄是我們之中職位最高,最有能力之人,也能直接接觸到京城,要是他能認可,此事也不是這般難做。”
“哦?”班文這人也怪,讚歎可惜了幾句後,又不禁問起道“如此俊才,薛兄是怎麼結識的?”
“你也知道,我是城門署的軍校,這陣子一直負責替陸兄盤查,直到我前幾日見他風塵仆仆的過來,手中掉落的那些書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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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祁京收好匕首,用陸建章的衣裳擦了擦,從鼻中抽出了幾支令他有些難受的牙簽。
等他再次調整好麵部後,將牙簽塞進去,這才在陸建章身上搜了起來。
幾枚銀子,一塊鑾儀衛儀正的令牌,幾封書信,玉佩,以及最後一個荷包裡麵的婚契,上麵寫著他與一個叫薑卿的婚約。
祁京收好這些東西,起身朝台下看去,見是陸建章的數十個滿人護衛,正嚴嚴當當的守在茶莊門口。
他們都是阿濟格派來監視陸建章的人,此刻卻已成為了祁京的麻煩。
陸建章的令牌是不能用的,且不說那些滿人會不會聽,他一個剛認識的外人拿出他的令牌不合理。
站在寒風中想了一陣,祁京轉身,用匕首割下陸建章的衣服,將布料搓成長條,一端綁在陸建章身上一段綁在柱子上,隨後又從樓台上的燈籠裡取出了蠟燭,用打火石點燃,放在了布條下
祁京在關門時仍在仔細看著循著他的眼光看去,陸建章正被掛在高台的另一側,搖搖欲墜
下樓時又見到一個打雜的小廝,在離高台很近的樓道上打盹,於是他走近給了那人一巴掌。
“樓下廂房讓上菜,彆偷懶!”
小廝瞬間清醒,轉頭一看,隻見長廊中一道頗顯臃腫的身影在漸漸走遠。
做完這一切,祁京再次下樓,轉到了廂房中。
站在門外,他又一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裳,臉上也在不斷閃動著各種表情,並且扶籠的袖中握緊了槍。
隨後才聽見裡麵有聲音傳來。
“如你一般,我第一次見到逸仙,也是覺得其貌不驚人,甚至還有些怪異,你看那張臉,像是被人毒打了一番似的,但隻是一次一次交談過後,我就發覺其人思想之深,舉世罕見,這才帶來見見陸兄,再為天下添一賢才。”
“恐怕不是吧聽薛兄所說,逸仙言行中分明是在有意無意提起欽差和陸兄,想來又是風塵仆仆的趕到大同,怕是有心投效,這才向你一展胸中韜略吧?”
“哈哈我竟沒有想到,這般急促的想見陸兄,想必是聽聞陸兄的聲名已久了吧?”
“是啊,如今你倒是助他一把,可是如願了。”
“倒也不然,陸兄忙著呢,吾等都未見夠”
祁京在門外聽他們說道這,才將袖中的槍收好,推門進去,微微笑道“兩位久等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班文笑道“是沒追到陸儀正吧?”
“是。”祁京一邊微微笑著,一邊坐下道“我方才才到茶莊門口,想與陸兄聊兩句,可他好像遇到熟人了,讓我先回去,他與那人去樓台上聊。”
“熟人?”薛進一愣,道“陸兄才到大同,都隻是我與班兄與他最是相熟,那還有什麼熟人?”
“這就不知道了,他上樓前,我就隱約聽著他喃喃著,什麼樓親,門柱,卻不知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