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樊噲態度很堅決,灌嬰等人也不好再勸了。畢竟家有百口,主事一人,現在的漢軍主帥是樊噲,自然是他說了算。
樊噲決定對燕國進行勸降後,漢軍很快便後撤了三十裡。
看到漢軍後撤,盧棄自然知道自己的陣前哭訴之計有效了。
“父王,接下來,樊噲大叔必然要來咱們燕國勸降,他來勸降,咱們自然不能降,因為咱們隻要投降,就徹底輸了。”
盧棄早就有準備,見到時機成熟了,便走進盧綰的書房,說起了後續的計劃“咱們最明智的選擇,應當是趁著勸降對樊噲叔父進行拉攏,隻要樊噲叔父一門心思向著咱,包圍薊城的漢軍即使不能全部落在咱們手裡,也可以讓他們內部自行瓦解,到時候……”
“到時候咱就又有勝算了。”盧綰接過話頭,臉上蕩漾起了笑容“兒啊,你真是為父的張子房,要不是你不斷出奇計,恐怕咱們燕國早就沒希望了,你放心,隻要父王坐了天下,一定按你的想法治理國家,你經常說的那些怎麼怎麼對百姓好的法子,爹都依你。”
“希望父親記住今日說過的話。”為了增強盧綰的信心,盧棄很違心的說了一句。其實,他很清楚,樊噲雖然是漢軍的主帥,卻不能做所有漢軍的主。這些漢軍隻是在平定燕國叛亂的大前提下,聽他的調遣。一旦樊噲背離了大前提,漢軍肯定就不會聽他的了。
盧棄讓盧綰趁機拉攏樊噲,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等待事情的轉機。所謂的事情轉機,就是他的還朝。隻有他順利還朝,在朝中替盧綰斡旋,盧綰才有活下來的希望,此外,再沒有彆的辦法了。
事實上,盧棄給呂產寫那封密信,讓呂產去求見呂後,真實目的其實是試探呂後。呂後如果在乎他這個兒子,就該讓漢軍暫緩進攻,否則,便是不在乎,或者在這樣的情形下想不出迎他還朝的辦法了。
如今在呂後安排下,激進的周勃被換掉了,與盧綰父子關係要好的樊噲讓漢軍後退三十裡,準備勸降……一切的一切,都在釋放著一個信號,呂後是有把握將盧棄迎回朝的。這讓盧棄看到了希望。
“父王還有救。”盧棄默默地想,望著盧綰躬身施禮“父王對樊噲大叔最熟悉,如何拉攏他,可就看您的了。”
“你放心,爹有的是昏招!”
盧綰擠眉弄眼地說。他還沉浸在漢軍後退三十裡的喜悅裡,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盧棄為何一反常態,且如此恭敬地對他行了一禮。
兩天後,薊城下出現了一位手舉節杖的漢軍使者。
這使者隻帶來了一句話樊噲要在薊城外十五裡處見盧綰。
薊城外十五裡,正好是漢軍與燕軍中間的位置。
理論上講,樊噲沒有誘捕盧綰的意思。
但是,作為燕國之王,反叛勢力的首腦,盧綰出城見樊噲始終有著極大的風險。因此,張勝、曹丘等人極力反對。
出於無奈,燕國也向漢軍派出使者,拒絕了樊噲的邀請。
又過了兩日,漢軍的使者又出現在了薊城下。
這一次,使者表示樊噲要在薊城下,燕軍射程內與盧綰會麵。
聽到這個邀請,燕國上下吃驚不已。
人人都感受到了樊噲的誠意。
為了表示公道,燕國很快向漢軍派出使者,建議漢軍調遣五千名弓弩手埋伏在樊噲身後,然後,安排樊噲和盧綰在燕漢兩軍的共同射程內會麵。樊噲拒絕了這個建議,隻身一人走到薊城下要求見盧綰。
盧綰不敢有絲毫耽擱,剛在薊城樓上望見樊噲,馬上就安排人挑著美酒美食,帶著無數美女,出城去見樊噲。
“老樊,你還真敢來啊!”
見到樊噲,盧綰自然要奚落一番。
這一次樊噲卻沒像在長安重逢時那樣,拉著盧綰去摔跤,而是背著手,冷笑了起來“怎麼著,燕王今天肚子裡沒怨言,不想哭了?”
“他娘的,你老樊都學會抓住彆人的把柄不放了啊,真是稀罕!”盧綰主動出擊,一抬手就搭在了樊噲肩膀頭上“我盧綰心裡就是再難過,也不能在這樣的情形下抹眼淚啊,你狗日的就沒好好想過,今天,很可能是咱兄弟倆這輩子最後一次,一起喝酒吃肉了。”
聽到這話,樊噲徹底愣住了。他見盧綰自然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可是,盧綰見他卻似乎全是因為深厚的兄弟情誼。
“哎……”
樊噲歎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明顯和緩多了“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啊!”感慨萬千地罵了一句,樊噲把頭轉向了彆處。
盧綰在他肩頭拍了拍說“歎什麼氣啊,咱殺狗吃肉,咱他娘的喝酒,彆管他娘的漢軍、燕軍了,咱往死裡喝,喝死了興許就好了。”說著話,盧綰的眼眶竟然紅了。樊噲看在眼裡,更不是滋味。
功夫不大,仆從將篝火生好,一隻被被剝了皮的黃狗也被架在篝火上烤了起來。盧綰望著正在烤的狗肉,拍了拍手,早就等在一旁的美女各自捧出瓜果美食,擺在了席地而坐的盧樊二人身邊。
“來,先墊吧墊吧。”盧綰招呼說。
“墊個屁,拿酒來,不是說你們薊城的苦酒不錯嗎,怎麼,舍不得了?!”樊噲高聲喊嚷,強壓著生離死彆的苦楚。
“舍得,這不是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嗎。”盧綰笑了笑,再次拍拍手。仆從們很快就將酒水送了上來。等到盧樊兩人的杯中倒滿了酒,篝火前已經有七八名美女扭動著腰肢,跳起了時興的舞蹈。
“來,老樊,咱倆也跳起來!”
幾杯酒下肚,盧綰眼珠子一轉,拉著樊噲在美女中間動作誇張地扭動起了腰身。樊噲隻當盧綰跟他難舍難分,也就隨著他。
兩人邊喝酒邊跳舞,鬨了好半天,樊噲實在乏了,便就勢坐在了地上。盧綰看在眼裡,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五六名美女圍了過去。
這些美女鶯鶯燕燕,不斷地勸樊噲喝酒,要不了多久,樊噲就醉了個不省人事。最後還是盧綰安排人,將樊噲送回了漢軍營帳。
第二日,樊噲酒醒,不僅看到了躺在他身邊的五六名美女,還看到了十幾頭剝了皮的黃狗。看到美女樊噲隻是有些後悔自己貪杯放縱,可是,看到剝了皮的黃狗,他卻感到異常驚訝,這是什麼情況?
然而,當樊噲走到黃狗跟前伸手摸了摸,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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