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暴雨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刹那,扁梁圖感覺下肢失去知覺,他慌不擇路想躲開接下來的攻擊,卻發現腳掌已經被死死釘在木板上。窒息般的絕望頓時壓倒了脊骨,他顧不得疼痛地蜷起身體,企圖拔出那根銀色的箭。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黑影撞進了房間,盔甲男馬上迎擊突襲者,兩個人在黑暗的房屋裡扭成一團,時而撞到櫃子,時而砍破地板,刀光劍影生死殺機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出現,一盞燭燈首先受到波及,火焰頓時沿著乾燥的木板爬上了頭頂。
兩個不分上下的人扭打成一團,經過幾輪毫無章法的交手,盔甲男馬上知道眼前的人非常強大,是一名實力堪比榮俠客的高手。他身著甲胄,雖然動作有些遲鈍,但防禦力超出肉體凡胎,他靠著強悍而霸道的力量企圖壓製對手,不過來人的反應非常快,他突然改變了打法,不再一個勁地與盔甲男纏鬥,而是澤氣迸發拉開兩人的距離。
從屋頂垂落的火蛇正在狂歡,這座石木雜建的道觀頓時陷入了火海之中。
“隱士!幫我!”扁梁圖顧不上背襲擊者盯上的風險,大聲呼喊謝如雲的名字,房間裡的空氣在驟減,不知是布料或是其他的可燃物引導著火焰,像沿著燈撚一般朝著自己奔來,他感覺自己要被這個凶狠的自然之獸吞噬了。冷汗流出有瞬間被高溫蒸發,他的雙手拚命抓住那柄銀箭,導熱的武器開始融化,愣是將他的右腳掌和地板黏在一起。
他絕望地倒在地上,刺痛化成了更加強烈的恐懼,惡毒的視線從他的眼中射出,他直直地看著襲擊者,忽然,他發覺右腿一鬆。
“沒辦法了。”謝如雲這麼說道。
扁梁圖低頭看去,發現隱士把自己的右腿從腳踝處割開了。
“你——!”
滾滾濃煙阻斷了痛感,他感受不到疼痛,但心裡卻極度恐慌,顫抖的大腿導致他無法獨自行走,謝如雲見狀借肩讓他搭上。
“我們被包圍了。”隱士捂住他的嘴巴,“你打算死在這?不想死就跟我走,彆出聲。”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搖搖欲墜的老舊房屋經不起兩名武者的折騰,石頭骨架尚且堅挺在原地,但木製的結構已開始紛紛脫落。燃燒的木頭如火雨般飄散在空中,兩股不同顏色的澤氣都被煙熏成了暗紅色,點點灼燒的火光打在所有人的衣服上,聚成更大的火焰。
“是誰?那人是誰?”扁梁圖一瘸一拐地跟著隱士下樓,他隻要低下頭就能看到斷口的鮮血在不斷湧出,“我要死了!”他驚慌失措地搖著謝如雲的肩膀,“快把我放下!”
鮮血沿樓梯一道流淌下來,甚至比他下樓的速度還要更快一些。這條血路仿佛是為他鋪設的死亡之途,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謝如雲嘖了一聲:“留在這你這會死得更快。”
“那人是誰?”
“不知道。”
“把寶應殺了!不能放她回去。”
謝如雲皺眉,探頭看上二樓的房間,剛才還被捆綁在椅子上的女人不見了,大概是借火把繩子燒斷才得以逃生。
“她逃了。”
“得追上她……”扁梁圖魔怔般說道,“絕不能讓她活著回去,她看到我的真麵目。”
兩人在下樓的同時,樓上的交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房屋裡的家具不知被誰砸爛,支離破碎的茶幾和一些零散的木件直接撞破了整麵夯實的石牆,四散的石塊接連不斷地墜入對麵,鬆軟的泥土像水花一樣濺得比人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