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天熱的似個大蒸鍋,動一動都渾身冒汗。
興源巷的這個小院子裡也沒有一棵樹,屋裡的簾子都下了下來遮陽。
趙氏坐在堂屋的最裡麵,這裡好歹陰涼一點兒。這麼熱的天,趙氏手裡縫的卻是個冬天穿的小棉襖。
沒辦法,她粗粗算了一下,她的寶貝孫子怕是要到歲節前後才能落地。
那時候天氣冷,小棉衣,小棉褲得穿到三月份,人雖小,厚的,薄的棉衣棉褲也都得有。
除了這些棉衣棉褲之外,之後春秋衣裳,夏天的小肚兜,也都得備齊全了。
剛出生的孩子見風長,幾個月之後衣裳都不能穿了,趙氏算著孩子的月數,照著做各個季節的衣裳。
趙氏來了京城之後可是比蘇桃還忙,齊老二去莊子上,一去一個月,也就前幾天回來了一次,送了點兒新鮮的,還有曬乾的野菜。
齊老二回來拿錢來了,莊子上除了那一大片桃樹林,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回來拿錢準備買兩隻小羊羔養著。
桃娘說,他們老兩口每月都有四兩銀子的月錢,等以後五郎俸祿漲了家裡人的月錢也會跟著漲。
趙氏現在有底氣了,一次給了齊老二五貫錢,讓他看著多買幾隻羊,養到歲節他們也吃一頓羊肉。
而蘇桃這邊,她給她爹回過信之後,覺著不能一直悶在家裡看書,還是得去外麵的街上逛逛。
有些東西是書上學不到的。
雲姐兒這段時間總是跟著蘇桃,蘇桃說要去街上逛逛,雲姐兒自是緊緊跟著蘇桃的後麵,甩都甩不掉。
天氣熱,出去跑一圈,雲姐兒必定熱得滿臉通紅,但是她非得去。
趙氏跟蘇桃兩人隻能無奈一笑。
趙氏把兩個人送到門口的驢車上,吩咐了一聲,“天太熱,逛兩圈就趕緊回來吧,彆熱中暑了。”
“知道了,娘。”蘇桃說完放下了驢車的簾子,她自從有孕後是真的怕熱。
不過掀著車簾子跟趙氏說兩句話,她額頭就冒出了薄薄一層細汗。
蘇桃有孕,順子驢車趕得特彆慢,城中大相國寺那邊到處是賣東西的,不過這麼熱的天,興許人不多。
順子慢慢悠悠把驢車趕到了大相國寺的門口,找個拴馬樁把驢子拴了上麵。
蘇桃下了車後,拉著雲姐兒在寺院外麵逛,寺院外麵有一排鋪麵,這邊也有不少布行和繡品鋪子。
天氣熱,果然人不是太多,雲姐兒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茶水攤子。
她指著遠處的茶水攤子對蘇桃說:“阿姐,我要喝荔枝膏水。”
蘇桃原本在看旁邊的店鋪,聽到雲姐兒說要喝荔枝膏水,便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一棵大槐樹下,有個茶水攤子,攤子上冒著點兒氤氳白氣。
蘇桃猜測這茶水攤子上有碎冰,想到冰塊心裡便涼颼颼的。
蘇桃想著,他們每人先吃一碗冷飲也行,去去暑氣,好能舒心的逛街。
她笑著應了聲:“好。”便拉著雲姐兒往前邊走。
“啊!”
蘇桃跟雲姐兒眼裡隻有茶水攤子,便沒有注意到旁邊,不成想差點兒被人撞到。
還好蘇桃反應快,忙拉著雲姐兒往後退了幾步。
順子不是丫鬟女使不方便跟家中女主人太近,便遠遠地跟著。
他看到鋪子裡突然冒出來個人,差點兒撞到自家主人,不由心中一緊,他家女主人可是有孕在身的。
他快步跑了過來,厲聲嗬斥:“怎麼如此不小心?!”
而後忙問蘇桃:“太太,大姑娘,你們兩個沒有被傷著吧?”
蘇桃看著差點兒撞到他的青衫男子,見他臉色也不好便輕聲說:“無事!”
自家主子無事,順子便放了心,轉過頭來便又說那青衫男子,“看你文質彬彬的,一身長衫打扮,怎如此冒失。”
誰知青衫男子也沒有惱火,他馬上拱手向蘇桃致歉:“某實在抱歉,險些傷到這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