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決定領軍繞過汝寧奔襲達素後方之時,增援新野的清南陽總兵汪國全身陷重圍。
自兩天前同叛軍遭遇以來,汪國全的神經就一直高度緊張。
叛軍的騎兵雖然不多,卻跟幽靈一樣反複襲擾,令得清軍上下苦不堪言。
汪國全知道這支叛軍騎兵對其的襲擾是阻止其向新野進軍,可身為南陽總兵他不能坐視新野失陷,否則大清軍法難容。
哪怕朝廷饒過他,大將軍達素也不會放過他。
因此明知正在攻打新野的是吳軍主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帶著所部四千餘官兵趕去增援。
所幸叛軍用來阻止其進軍的騎兵人數不多,加之接連幾天的大雨導致道路泥濘,使得騎兵根本無法發揮機動優勢,這才讓清軍在叛軍騎兵襲擾下仍然保持向新野推進姿態。
誰想就在距離新野不到二十裡的這處小村莊,那支本來隻是襲擾的叛軍騎兵突然不再後撤,而是組成防線拚死阻止清軍繼續向前推進。
汪國全判斷新野那邊已經到了存亡關鍵時候,這時候援軍的抵達無疑能讓城中守軍看到希望,從而用最後一口氣擊退叛軍的進攻。
同畏懼吳軍主力的鄧州守將漢軍都統張天福不同,汪國全並不怎麼害怕吳軍主力。
隻要新野還在,他就有把握配合守將鄭天均把吳軍給擋在城外。
人多不一定就能破城。
何況援軍不止他這一路,還有鄧州那一路。
兩路援軍再加上新野城中兵力就是一萬多守軍,吳軍想破城的話至少得十萬才行。
他吳三桂有這麼多兵麼?
何況,南陽的大將軍也不會坐視新野被吳軍攻下,說不定已經派兵來援了。
因此為早點趕到新野,汪國全立即下令所部對叛軍發起猛攻,務要在下午趕到新野。
雙方圍繞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反複拚殺,血流成河。
汪國全指揮的清軍部分是其總兵直屬標兵左右二營,以及河南巡撫張自德撥給其的撫標中營,雖然隻有四千餘人,戰鬥力卻遠不是普通營兵可比。
河南綠營其實能打的精兵有兩萬多人,可惜去年被總兵金萬鎰在荊州葬送了幾千,否則部署在“鄧新唐”防線的清軍不可能就這麼點。
襲擾汪國全部的騎兵是北府將領盧三畏指揮的千餘人,雖然其中有不少都是突出來的老卒,但地形迫使他們不得不下馬步戰,雙方兵力又過於懸殊,戰至午時盧部在丟下兩三百具屍體後不得不向後方緩緩撤去。
汪國全見狀大喜,急令所部追擊叛軍,務將這支襲擾他們兩天的叛軍儘數殲滅。
然而追了幾裡後,後方傳來的消息讓汪國全如墮冰窖。
一支足有兩三千人的叛軍騎兵突然自西北方向繞到了清軍後方,前方被迫後撤的叛軍也隨之停止潰退,就地反擊追上來的清軍。
又是典型的誘敵法。
汪國全知已無法再向新野進軍,如果不能擊退身後那支堵了其退路的叛軍,他這個總兵也得把命丟在這裡。
情急之下,趕緊組織兵力攻打後方那支叛軍,以求殺出條血路退回唐縣。
可出現在其身後那支叛軍卻出奇悍勇,任憑汪國全怎麼督兵猛戰,對方的防線始終穩如泰山。
甚至,指揮的叛軍將領還組織百人披甲隊親自衝殺清軍,險些把汪國全攆進唐河喂魚。
這支出現在清軍後方的叛軍正是高大捷帶領的忠勇鎮官兵。
雖然官兵們剛與鄧州清軍大戰一場,東進途中也是人馬困乏,但在高大捷指揮下還是及時趕到,並第一時間穿插到了清軍後方,堵死了他們退往唐縣的歸路。
隨著時間流逝,下午時分清軍上下已經知道不可能突破叛軍封堵。
此時叛軍當中突然有人高喊讓他們投降,說鄧州張都統已經全軍覆沒。
又叫喊什麼優待俘虜,降者不殺,隻要丟下兵器清兵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為了證實鄧州清軍的確被消滅,叛軍將大量繳獲的軍旗和官印丟了出來。
優待不優待的清軍不相信,但鄧州援軍覆沒的消息卻讓清軍上下徹底絕望。
眼見如此,汪國全知道大勢已去,但這位南陽總兵沒有殺身成仁一報大清,而是一麵下令部下死戰,一麵偷偷帶領親兵逃跑。
總兵大人逃跑的消息很快傳遍全軍,尚存的兩千多清軍就此崩潰,除部分向叛軍投降外,其餘多往附近村莊跑。
汪國全連同十幾名親兵竄進了一處名為新崗的村落,村子裡的男人大多已經跑光,就剩一些老弱婦孺在家中藏著躲避兵災。
結果一個個慌不擇路的清兵跑進村子後立時雞飛狗跳,老弱婦孺們被嚇的失聲尖叫,急於逃命的清兵更是被嚇的亂竄。
追擊的叛軍根本不用刻意去找,聽到哪裡有動靜就尋過來,一捉一個準。
眼見四麵八方都是搜尋的叛軍,汪國全見一行十多人目標實在太大,便讓親兵們自行逃生,其則脫掉身上的總兵官服,從一戶民宅中搶了件老人衣服換上。
原是想冒充村民躲過叛軍搜捕,未想叛軍卻是極為狡猾,進村之後挨家挨戶搜尋,倒也不為難婦孺,但隻要是男人不管多大都先抓起來,屋子裡能藏人的地方如床底、櫃子、包括院子的牲畜圈也是一一搜尋,這讓想冒充百姓蒙混過關的汪國全根本不可能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