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嘛啊?演出票?”
李學武從周小白手裡接過票看了看,笑著遞還給她道:“沒時間。”
“噦——”
周小白滿不高興地吐了吐舌頭,抱怨道:“你有時間才怪了!”
她甩了甩手裡的票據說道:“好不容易排隊買到的前排票啊。”
“你?排隊?騙誰呢——”
李學武笑著彈了她一個腦瓜崩,說道:“你都不如說是路邊撿的了,那樣更容易讓我相信。”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周小白不依道:“為什麼就不能是我為了咱們的二人世界,特彆去排隊買的演出票呢?”
“因為我不傻,我看報紙。”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說道:“我們廠的報紙已經拍過照片,采訪過現場的群眾了,標題是一票難求。”
他從周小白手裡接過兩張票,指了上麵的前排座位說道:“除非你是半夜裡抱著鋪蓋卷去排的隊。”
“就算你真的去排了隊,你也買不到前排的座位。”
“煩人——”周小白從他手裡抽回了演出票,嘴裡嘀咕道:“不去拉倒,誰稀罕跟你一起去啊——”
“嗬嗬,彆跟我較勁了。”
李學武揉了揉她的腦袋瓜,說道:“這是我們廠的文藝宣傳劇場,表演的節目都要經過我們審查的。”
“你非要帶著我去再看一遍,這還有什麼意義?”
他打量著剛剛從津門趕回來的姑娘,說道:“去吧,叫上羅雲一起去,她一定會特彆感謝你的。”
“她有票了,左傑買的。”
周小白失落地說道:“如果你是因為早就看過了才拒絕我的,我心裡倒是舒服多了,不過……不開心。”
“就算是我沒看過,這演出我也是不會去的。”
李學武點了點她的腦門提醒道:“跟你說了,這是我們廠的文藝宣傳隊,也是我們廠的文藝宣傳劇場。”
“我要是去了,你們就都甭看了,會打擾到大家的興致的。”
“哦,忘了你是紅星廠領導了——”
周小白嘟著嘴唇說道:“跟著我一起看節目,會有不好的影響吧?”
“又開始胡思亂想的了!”
李學武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是因為我去了,劇場管理和演員們會多想,還以為不放心他們呢。”
“你應該理解,有的時候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歎了一口氣,講道:“總有很多無奈的。”
“我理解了,我爸也是這樣。”
周小白抬起頭,抿了抿嘴角說道:“他輕易就不會去下麵單位,更不會去看節目,總說是不方便。”
“照顧我一下,能彆拿我跟你爸相比嗎?”李學武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說道:“這根本沒有可比性。”
“嘿嘿——”
周小白又不傻,當然知道李學武是故意在逗她,傻傻地笑了。
“我爸和我媽還跟我問過起你的情況呢,我可說的都是好話。”
“問我乾什麼?”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警惕心大起,努力回憶著最近跟周小白是不是走的太近了,或者讓人家誤會了?
並沒有,不可能,絕對沒有!
他敢用十九個盟主讀者的腦袋作保證,他絕對什麼都沒有乾!
兩人最多也就是在一個被窩裡睡過覺而已,好兄弟之間很正常的對不對?
既然是好兄弟了,那打個喯,動個手啥的,應該不算過分吧?
對不對?誰沒幾個好兄弟呢。
李學武要說他隻是量量尺寸,掌握一下大小,品嘗一下味道,大家應該不會想歪了吧?
既然大家都沒有想歪,那周小白的父母就一定不會想歪了。
李學武想到這兒,便徹底放下了緊張的心,抬手擦了一把冷汗。
嚇老子一跳,幸好我有幾個盟主讀者,真損失了他們的腦袋……
沒關係,下次打賭就用追讀的讀者腦袋做擔保。
放心啊諸位,李學武不是賭狗。
周小白沒看出李學武目光裡閃過的謹慎和擔憂,一臉天真地說道:“不知道,應該就是隨便問問吧。”
“隨便問問?”
李學武打量了她一眼,心道是:隨便問問,你爸媽怎麼不問左傑呢?
“就是隨便問問啊——”周小白片腿挪到了炕裡,貼在他的眼前笑嘻嘻地問道:“怎麼,你害怕了呀?”
“不做虧心事,不怕……”
李學武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說不怕,誰特麼能不怕啊。
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哪裡惹得起肩膀上扛閃閃紅星的。
“彆害我啊,我可沒有什麼值得你在你父母麵前誇獎的。”
他點了點小姑娘的鼻尖,嘴角一撇道:“保密工作要時刻抓,時時抓,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耶——你還教我背語錄啊?”
周小白翻了個白眼,撇嘴道:“真就是隨便問問,可能是我挺長時間沒有回家的緣故吧。”
“可是他們也好久沒有回家了啊,”她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倒是想回家了,他們也得在才行啊。”
滴滴——
保衛室窗外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李學武從炕上坐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我得回家了。”
還沒等周小白反應過來呢,他已經跳下了火炕,邁步出了房門。
“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說回家了——”
周小白懊惱地追了出來,嘴裡嘟嘟囔囔地說道:“膽小鬼,哼!”
“嘟——這是生誰的氣呢?”
羅雲從彗星摩托車的後座上跳了下來,笑著跑到了周小白的麵前。
“呦!看著怎麼像小豬啊?”
“去你的——”周小白嗔怪著推了她一下,示意了正在停車的左傑問道:“就你們倆來了啊?”
“不然呢?我還想問你呢!”
羅雲瞅了瞅周圍的人群,撇著嘴角悄聲問道:“沒約出來吧?”
“我就說你是白費力氣,偏不信——”
她攬住了周小白的胳膊揶揄道:“他現在是領導,得注意形象呢。”
“帶著一小姑娘出來看節目,還是他們廠的劇場,想什麼呢?”
說完捏了捏周小白嘟著的臉蛋兒,逗了她說道:“放心吧,今天有我陪著你呢,為了你我都能放棄左傑,彆太感動啊,姐們就是義氣。”
“噦——我信你個鬼!”
周小白撇了撇嘴角,說道:“我用不著你陪我,玩你的去吧。”
“呦吼——有情況啊!”
羅雲打量著她,笑嘻嘻地問道:“張海洋給了你兩張票,你沒約到好哥哥,難道約了個臭弟弟?”
“約了個媽——”
周小白給了她一記大白眼,從兜裡抽出了手,向路口那邊揮了揮。
眼見著的,一台大紅旗停在那,正有一位穿著厚實綠色棉襖的婦人從汽車上下來。
對方見著周小白笑著點了點頭。
而羅雲這邊自然是認識周小白母親的,這會兒驚訝道:“你還真把你媽給約來了啊,看節目?”
“不然呢?看你們打喯兒啊?”
周小白看著劇場周圍等著進場的一隊隊青年男女,尤其是好姐妹帶著對象在自己眼巴前晃悠。
而她呢,沒有過成二人世界,倒是混成了母女情深。
她現在的嘴可毒,恨不得踩著台階高喊一聲,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願今日所遇良人都是老母!
“嘿!嘿!彆拿我撒氣啊!”
羅雲梗了梗脖子小聲說道:“要我說啊,這叫一報還一報——”
“人家張海洋好不容易搶著兩張票,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問你想不想看,結果你呢?”
她瞥了一眼好姐妹,嘟了一下嘴說道:“說了一句想看就都給拿走了,你都沒看人家當時的眼神吧?”
“是他願意給我的,我又沒逼著他,你多什麼心啊?”
周小白瞅了她一眼,提醒道:“我媽過來了啊,給我兜著點,彆啥話都往外說,我說了票是你給的。”
“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啊!”
羅雲無力吐槽道:“真是啥好事都能想起我來,記得欠我人情啊。”
“阿姨好!好久沒看見您了!”
她的反應倒是很快,這邊一扭臉,很是開心地迎了過去。
卻是比周小白見著母親還要熱情,親切地打招呼道:“剛剛我還跟小白說呢,我都想您了——”
“你這個小嘴兒呦——”
周小白的母親笑著點了點羅雲的腦門道:“聰明勁兒都用在這了!”
“阿姨,我可沒有說假話。”
羅雲攬著周媽媽的胳膊乖巧地示意了周小白說道:“不信您問小白,我要是沒想您,能讓小白約您出來看表演嗎?”
“謝謝你——”周媽媽笑著瞥了眼親閨女,故作不滿地說道:“要不是你啊,我閨女哪裡能想起我啊。”
“哎呀,說什麼呢媽——”
周小白不依地從另一邊攬住了母親的胳膊解釋道:“她就是賣乖。”
“我看呐,羅雲就是比你乖!”
周媽媽笑著打量了閨女一眼,問道:“說,是不是最後才想起我來的?”
“瞧您,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周小白不滿地甩了甩母親的胳膊,示意了台階上說道:“快走吧,表演要開始了。”
“方阿姨好——”
“方阿姨好——”
……
一連串的,在周小白拉著母親走上台階的時候,站在台階矮牆邊上的大院裡的孩子們紛紛打招呼問好。
“你是……老張家的海洋吧?”
周媽媽倒是認識幾個院裡的孩子,聽見他們打招呼,便笑著回了。
張海洋現在的心情很是激動,不複昨天上午的低落和憂傷了。
當時被周小白一句話拿走了兩張票,他差點用腦袋去撞牆。
心裡想著的全是周小白拿著這兩張票去約彆的男生來看表演了。
他這個心啊,拔涼拔涼的。
尤其是一想到周小白跟彆的男生卿卿我我,還是他主動幫的忙,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帶著兄弟們來認人,準備偷偷報複那個神秘男生的時候,卻看見周小白帶著她母親來看表演了。
一邊尷尬地隨著左傑向周小白的母親打招呼,一邊在心裡暗自慶幸。
同時又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個大嘴巴,自己真是該死啊。
明明是周小白想帶著她媽媽來,自己卻誤會成了……
自己真是不應該啊,周小白怎麼可能是那種人呢!
多麼純潔的姑娘啊!
回去以後一定要深刻的反省自己,下次不能再這樣胡思亂想了。
聽見周媽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張海洋更是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氣。
這個時候給他套上耕犁,他恨不得能把全京城的地都給耕了。
能被周媽媽記住,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進入了對方的考察對象名單?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跟周小白的事也有了希望?
那是不是就……他們的孩子在哪上學方便呢?
張海洋覺得應該要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最合適。
“阿姨,這是我對象左傑。”
就在張海洋漲紅了臉,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羅雲在周小白的眼神示意下巧妙地把話頭接了過去。
她指了指站在張海洋身邊的左傑介紹道:“他爸爸也是二\/野的,現在是在滇南,工程部隊。”
“是嘛,我看看——”周媽媽打量了左傑的樣貌,笑著說道:“看著像左滿堂的兒子,是不是?”
她不是會相麵,也不是能掐會算,隻靠看麵相就能知道對方是誰。
不排除有這個能力的人,但她絕對沒有這個信心把話說的這麼滿。
羅雲都已經把詳細的信息介紹過了,再加上能當著她的麵說的,一定是她能想到的,左右就那麼幾個人。
再結合左傑的麵相,輕鬆就能猜的出來了,所以才說的這麼肯定。
她是麵麵俱到的,對這些年輕人一樣是笑臉,一樣是和藹可親。
“方阿姨好,左滿堂是我父親,我和羅雲經常聽小白提起您。”
左傑笑著做了自我介紹,態度不卑不亢,顯得很是乾練。
這副氣度倒是惹得周媽媽多看了幾眼,不住地點頭,眼裡儘是讚賞。
好小夥不用細打聽,一看便知。
周小白禁不住母親在這裡像是給她挑對象一般的態度,隻同眾人說了一聲表演要開始了,便拉著母親往裡走了。
羅雲借故留在了後麵,她跟周小白又不是鄰座,沒必要去湊熱鬨。
“瞅啥呢?”
她懟了張海洋一杵子,挑眉問道:“剛剛是傻了嗎?”
“哪有——”
張海洋尷尬地從大廳裡收回目光,帶著些許慌張地說道:“那個啥……走吧,表演要開始了。”
“怯——”羅雲嘴角一撇,回頭對著左傑小聲說道:“活該他……”
“噓——”左傑給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拉著她湊到耳邊小聲說道:“這算啥,那邊鐘悅民正準備賣了袁軍家裡的古董湊錢,給小白買摩托車呢。”
“啥——他們都瘋了嗎?”
羅雲實在是不理解,這些男生一個個的都怎麼了?
周小白國色天香啊?
周妲己嗎?
她不理解,但左傑理解。
“沒看到她媽媽來,那些男生的眼神啊?”
左傑小聲解釋道:“鐘悅民和張海洋兩個人較上勁了,正鬥著呢。”
“他們給兩人的行為取了個代號,叫‘少奮鬥二十年’嘿嘿。”
“我看他們都是瘋了!”
羅雲忿忿地說道:“周小白能看得上他們?”
“尤其是現在,讓武哥……”
她是想說周小白已經被武哥養的飄起來了,那是用錢吹起來了。
就她聽見的關於周小白現在的生活,有幾個男生能夠接得住啊。
周小白故意吊著張海洋和鐘悅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她能不知道?
隻是這會兒說到李學武了,她的嘴可足夠嚴實,沒再胡亂開口。
羅雲轉頭看著左傑問道:“你就沒想過少奮鬥二十年?”
“想過啊,是個人都會想。”
左傑很直白地講了出來,而就在羅雲皺眉生氣的時候他又說道:“不過我比他們幸運,已經實現了啊。”
“左傑你啥意思?”
羅雲更不懂了,掐著他的脖領子皺眉問道:“你跟誰實現了?”
絕對不是跟她啊,她爹可沒有讓左傑少奮鬥二十年的資格。
左傑卻是沒在意羅雲的惱怒,坦然地講道:“李哥啊,怎麼了?”
“跟著李哥混,我絕對是少奮鬥了二十年,怎麼了?”
“去你的,故意的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