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生意很好,似乎一點兒也不受大雪的影響。
這條街道上有不少建築物,似乎都不受大雪的影響,而這些建築物,都是用來做買賣的建築物。
或許,在這條街道上做買賣的人,都是比較厲害的人吧,比如小雯,比如服裝店的女老板,比如這家酒樓的老板東寶山。
衡子軒問,你認識東寶山嗎。
中年人搖搖頭,說不認識。
衡子軒驚訝起來,說你連東寶山都不認識。
中年人也訝然了,他說我該認識東寶山嗎,為什麼呢。
衡子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覺得厲害的人都應該認識厲害的人。
東寶山很厲害。
中年人也很厲害。
誰知,中年人卻說,東寶山一點兒也不厲害,
衡子軒一愣,啞然一笑,說誰厲害,在你眼中誰厲害。
中年人不吭聲了,邁步走上台階,他要進酒樓。
衡子軒趕緊跟上,跟他一起進了酒樓。
他們要了一間包間。
包間裡有一張很大的桌子。
他們各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來,離得並不遠,也絕不近,中間大概隔了三四把椅子的樣子。
點菜,點了最好的菜。
點酒,點了最好的酒。
他們一共要了十三個盤子。
然而,端上來的卻是十三盤子饅頭,八根大蔥。
大蔥被剝得很乾淨,隻截取了白色的部分,白得如同羊脂白玉。
衡子軒看了看夥計們,又看了看中年人。
他憤然不平地說,這家飯店純粹是找我們事兒的。
他期待中年人發怒,然後教訓一下店家。
可中年人好像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拿著饅頭,慢慢地啃著,拿著蔥,慢慢地咬著。
而且,中年人還是低垂著頭,連看都不看一眼衡子軒,好像是不願意麵對他似的。
衡子軒冷笑了,說了一句就會兒瞎吹,有了事兒就在這兒裝孫子。
他站了起來,咣當一下子,把身後的椅子蹬去老遠。
他不吃了。
這飯吃著沒意思,還不如去小雯的麵館吃麵條。
他來到了麵館,要了一碗麵條。
麵條裡沒有放辣子,也沒有放醬。
正宗的清湯麵條。
他一邊吃著,一邊抹著眼淚。
小雯發現了他的情況,坐過來,一邊剝蒜,一邊問他為何要流淚。
衡子軒說,我覺得我的人生忒沒意思,充滿了寂寥和無奈。
小雯說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衡子軒沒有說話,埋頭吃起了麵,吃的速度很快,吸溜吸溜的。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小雯不是已經被羅刹飛給踹進通往地府的地洞裡了嗎。
她怎麼出來了?
她好像沒事兒一般。
她閉口不提有關地洞的事兒,她好像忘了。
她不主動提起,衡子軒也不提,因為衡子軒猜測,有關地洞的事兒,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自己還是不要表現出對黑洞太感興趣,那樣不好。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不好。
小雯還在剝著蒜,似乎在等著衡子軒說話。好像她已打算好,衡子軒不說話,自己便不說話。
衡子軒一邊大口地吃麵喝湯,一邊不時偷偷地斜眼暼她,越來越覺得她太詭異,太可怕了。
麵吃完了,衡子軒放下碗筷,站起來,便要走,卻被小雯喝住了。
衡子軒訝異地望著她,說乾什麼。
小雯說付錢。
衡子軒更訝異了,說我吃麵,你還要錢。
小雯耷拉著眼皮說,我為什麼不給你要錢,我們是什麼關係。
衡子軒說難道我們不算是朋友嗎。
小雯說,我們是屁的朋友。
衡子軒的臉冷了下來,說你想怎麼樣。
小雯的臉也冷了下來,她說我不想怎麼樣,我就讓你掏錢。
衡子軒哼了一聲,說我若不掏呢。
小雯點了點頭,說不掏好哇。
她站了起來,指著衡子軒腳下,手指一劃,衡子軒的影子便不見了。
她讓衡子軒走。
衡子軒卻不走了,他說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影子呢。
小雯說,什麼時候拿錢,什麼時候把影子還給你。
衡子軒問,人若沒有影子的話會怎麼樣。
小雯不說話了,自顧低著頭剝蒜。
衡子軒走了。
他覺得沒有影子就沒有影子吧,反正要影子也沒什麼用,失去影子後也沒感到啥不妥。
他在大街上走著,看到積雪還是迅速融化,腳下成了爛濘一片,到處是水坑。
大街上人不多,甚至沒幾個人,他走了一路子,除了看見一個老太太之外,便再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好像大家都不喜歡走這樣的路。
老太太又倒了回來,她倒走的速度很快,她來到了衡子軒麵前。
衡子軒站住了,盯著老太太看。
老太太也正在盯著她看。
兩個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誰也不喜歡被人直盯著看。
老太太問他,你有沒有看見我兒子和我兒媳婦。
衡子軒說,你兒子是誰呀,你兒媳婦又是誰呀。
老太太說,我兒子叫金無邊,我兒媳婦叫小雯。
衡子軒趕緊搖搖頭,說我不認識他們,就是見了他們也不知道是他們。說罷,他就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了。
可老太太一直倒走著,緊緊攆著衡子軒。
她好像懶得轉過來身,也可能是認為堅持倒走,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衡子軒不勝厭煩,又突地將身子停頓住了。他非常火大,他想把這纏人的老太太給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