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慘敗，割地賠款，他如何自處？褚湉不願麵對，世人總覺自己獨醒，知道結局便可輕鬆破局，事實上，大勢所趨並非個人力量可扭轉。
她知道他不喜自己說喪氣話，可總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把知道的所有都說出來，以備待悲劇真正發生時可以稍減他的痛苦，然她明白這本是不大可行的，她能做的，隻有不離不棄。
收起所有愁緒，褚湉打著精神道：“天兒不早了，明天一早還要叫起，折子留著再看，眼下快些安寢吧！”
見皇帝眼中有著藏不住的倦乏，褚湉話必才想告退，他卻雲淡風輕道：
“你留下來我就安寢。”
褚湉震驚到站起身，故作尋常道：“那好，我在這兒看著你睡。”
皇帝不耐煩的睨了她一眼，上前拉她：“我要你在我身邊睡。”
合著中衣，褚湉拉緊被子，那熟悉的味道讓她仿佛回到當時，初來乍到的惶恐宮女，太後派來的細作，皇帝的對立麵，可轉念想他就躺在身邊，心中既緊張又滿是暖意，禁不住偷眼去瞧他。
這一下褚湉冷不防和皇帝的目光相撞，她驚措之餘，本能地把頭往衾被裡縮，隻聽他笑著道：
“這樣光景得來不易，遲了許久，往後我都慢慢補給你。”
褚湉心裡雖然有感於他的話語，但是始終捂著被子裝睡，大氣不敢出，過了一會兒又聽他自言自語般的道：
“這幾年我都不敢回想，你受的苦楚，我都不敢細想。”
慢慢遮住頭臉的被子被皇帝微微掀起，借著月色，褚湉看著他晶亮的眸子，心亂如麻，便輕聲說道：
“都過去了，你瞧，我還好好的，何必再回頭去想那些呢。”
皇帝沉默著片刻，突然俯身過來，近在咫尺的好聞氣息撲向她的臉。
褚湉身子一顫不自覺的縮了縮肩，隻感到麵如火燒：
“很晚了，快睡吧，我也困了。”
他不理會她的話，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你一定不知這一刻我等了多久，雖欠你一個冊封禮，但你也算是我的人，你該知道我心裡一直隻有你一人，即便現在知道也不晚。”
他說著，慢慢靠近她，褚湉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手心裡已經濡濕。
這關頭她緊緊閉上了雙眼，心裡曉得這大概也都是遲早的事，她慌亂地想著現在該怎麼辦，該迎合他？可是為什麼緊張到虛脫一般，那是該放鬆任由他擺布？還是主動一些？或者放浪形骸？
她心裡慌張，天啊，如何是好？
她像是隻待宰的羔羊，苦惱又羞怕之際，耳邊冷不防的傳來一聲輕笑：
“你居然也有這般懼怕我的時候，暫且記下，以後若是犯錯也好有個治你的法子！”
褚湉睜眼看他自鳴得意的模樣，一時間惱羞成怒，抬起拳頭作勢要打，不想還沒出手就已被他牢牢鉗製住，她又氣又急，卻也沒轍，隻好嘴上逞能：
“皇上總是揶揄我，我可是會記仇的，改日必當好好奉還！”
話未說完，他已放開了的手，再次俯身湊近，她有意躲，卻還未來得及，隻覺他輕吻了一下自己的眉間，然後很自然的躺了回去，嘴上閒閒道：
“好累，快睡吧。”
褚湉聽了這話，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歸位，才舒了口氣準備睡去，他竟翻過身，伸出手臂將她牢牢擁住，她也任由著他，卻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刻，是真是幻。
這熟悉的寢宮，為之迷醉的龍涎香，還有留戀的臂彎，這一切的一切，此時此刻都是屬於她嗎？
她更緊的靠向他的懷抱，手中執著那枚他送的懷表，盯了半晌，卻如何也不願睡去，她想清醒的感知如今的來之不易，他是真的，不是虛幻，不是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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