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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1)碎璃(1 / 1)

碧檀記!

從珠寶行的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經過一樓賣珠寶的櫃台,店裡生意很好,人也不少,譚央將手捂在脖子上,畢慶堂問她怎麼了,譚央說,項鏈太沉,戴不習慣,畢慶堂聽了哈哈直笑。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身後有個聲音嬌嬌嗲嗲的喊著,“畢老板,畢老板咱們多久沒見了?”譚央循聲望去,一個身材高挑,穿著黃底大花大葉的高開叉旗袍的女人,倚著櫃台,衝著這邊眨著眼睛,一張臉,白的極白,紅的極紅,濃妝豔抹,凹凸有致的身材,旗袍略小,胸前的紐扣仿佛隨時都能被撐暴。這個女人,俗豔俗豔的,有多俗,就有多豔,能給人的感官帶來極大的衝擊。畢慶堂有些迷惑的看著那個女人,那女人笑了,扭著肩膀埋怨,“畢老板這是什麼記性,我是小秋珍啊,長三堂子……”

話剛一說到這兒,畢慶堂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揮手示意她不要說了。小秋珍看了一眼譚央,得意的笑了,果真沒有再說話。畢慶堂撫著譚央的背,柔聲說,“小妹,你先去車上等我,我馬上就過去!”譚央看了一眼小秋珍,這女人正若無其事的擺弄著手上鮮紅的指甲,再回過頭,譚央又看見畢慶堂關切的看著自己,一臉很有耐心的笑。譚央想了想,轉身走了。

進車後,譚央在靠近珠寶行門口的座位上坐著,正好能看見裡麵的情況。也不知那個小秋珍說了句什麼,畢慶堂不耐煩的拿出錢包,撇了一打錢給她。畢慶堂抬腿要走,可小秋珍卻拽住了他的胳膊,畢慶堂頗為緊張的看向汽車裡,正好與譚央的目光相遇,他氣急敗壞的掙脫了小秋珍,索性把錢包直接扔給她,小秋珍眉開眼笑的打開錢包看,畢慶堂大步出了珠寶行。

一進了車裡,畢慶堂就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娘的,真是活膩歪了,連我的竹杠都敢敲!”譚央沒有接話,倒是坐在前麵的陳叔開口,“少爺,這雜七雜八的事兒,你不用操心!”畢慶堂穩定了一下情緒,看了看譚央,譚央抿著嘴,也不知在想什麼。他攬著她的肩,笑著說,“小妹,去吃西餐吧,我定了位!”“我累了,想回家!”畢慶堂抬起手理了理譚央的頭發,柔聲說,“再累也要吃飯啊!那就去吃湘菜吧,你喜歡的。”譚央下意識的往一邊躲了躲,畢慶堂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我想回家!”譚央固執的重複了一遍。畢慶堂收回了手,強笑道,“好好好,送你回家!”

接下來,畢慶堂一直找著話說,譚央卻哼哼哈哈的敷衍著。眼看就要到譚央家了,畢慶堂沉默片刻,鄭重的說,“小妹,剛剛的事,你不要誤會,更不要記在心裡,那是個頂無關緊要的人!”“敲竹杠也要有原因吧?好好的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給她錢呢?”畢慶堂沒想到譚央會這麼敏捷的緊抓住問題的機要處,可有些話,他不願意說,因為他實在拿不準譚央對這些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狡黠一笑,嘻嘻哈哈的說,“我的傻小妹,還能因為什麼?我欠她錢唄!”譚央聽了這話明顯生了氣,“欠的,隻是錢?”聽了她的質問,畢慶堂一愣,隨即,他鄭重其事的回答,“對,我欠她的,隻是錢!”

譚央聽了,也沒理他,扭過頭去,看向窗外。畢慶堂見狀,便去拉她的手,譚央並沒拒絕。摸著手裡譚央指間的鑽戒,畢慶堂頓時安下心來。以他的經驗來看,男女之間甭管出了什麼問題,隻要這個女人不反對男人碰她,那就沒什麼大事兒,哄哄就好了。再有,眼下,他們就快結婚了。

車停在譚央的家門口,譚央並沒急於下車,畢慶堂笑著摩挲著她的手。忽然,譚央開腔,“大哥,我們的婚禮,可不可以往後拖一拖?”畢慶堂的手馬上僵住了,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拍了拍譚央的手,他故作輕鬆的問,“為什麼啊?就因為剛才那個女人?”譚央搖頭,“不全是,我覺得,婚事有點兒倉促,我覺得有時候,我並不了解大哥!”畢慶堂皺著眉,一臉的不解,他沒說話,取出煙,裝上象牙煙嘴,悶悶的抽起了煙。

過了好一會兒,坐在前麵的陳叔忽然間沉不住氣了,他回過頭激動的對譚央說,“譚小姐,婚姻不是兒戲啊!你可要想清楚,還差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舉行婚禮了,這周一開始,你們九月八日結婚的消息已經登在報紙上了!請柬也陸陸續續的發出去了!現在又說要推遲,那麼多場麵上的朋友,你叫少爺的臉往哪兒放啊?”譚央低下頭,固執的扶著車窗。陳叔見狀,便去看畢慶堂,希望畢慶堂也能開口說說自己的難處,勸勸譚央,可畢慶堂自顧自的抽著煙,沒看見一樣。陳叔急了,痛心疾首的對譚央又說了一遍,“譚小姐,婚姻可不是兒戲!”

過了半天,畢慶堂抽完了一支煙,他歎了口氣,轉過頭溫柔的對譚央說,“好吧,都隨你!”譚央點了點頭,“謝謝大哥。”畢慶堂聽了這句謝,苦笑著搖頭。“大哥,那我回家了。”“不請大哥進去坐坐?”“大哥累了一天,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畢慶堂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替譚央打開了車門。譚央下車走了幾步,就聽畢慶堂在後麵笑著喊,“小妹,就算你兒戲,大哥也陪你。若是又改了主意,不想推遲婚期了,就掛電話告訴我一聲!”譚央回過頭去看,畢慶堂一臉故作輕鬆的笑,眼中卻是忐忑與不舍。

這天晚上,譚央躺在床上,上海的夏夜,悶熱的天,濕漉漉的空氣,輾轉反側,總是睡不踏實。譚央探頭一看,書桌上鬨鐘的時針已經快走到十二點了。她翻了個身,把薄薄的夏被往上拽了拽。這時候,書桌上的電話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午夜的寧靜。怕驚醒四鄰,譚央鞋都沒穿,跳下床去接電話。

“喂?”

“是我,大哥。”

譚央一笑,“知道是大哥,除了大哥,彆人也不知道電話的號碼。”

畢慶堂乾笑了片刻,隨即兩邊都沒說話,電話機那頭,隱隱傳來留聲機的聲音,咿咿呀呀的放著京戲,是定軍山。

譚央輕聲問,“大哥還沒睡覺嗎?”

“恩,”畢慶堂頓了頓,又說,“等你電話呢,”這話裡藏著傷懷失望的意思,話說出了口,他自己才察覺,惱怒之餘,連忙又趕著補救,自嘲道,“等不來我就自己打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麼一說,譚央也不知該怎麼接他的話說了,畢慶堂也覺出這個問題了,歎了口氣才說,“你要是不想這麼快就嫁給我,我就給你再找處房子吧,你住的那老房子一到冬天就冷,你又怕冷。”

譚央覺得很過意不去,連忙說,“不了,不用的,不麻煩大哥了!”

“麻煩好!我最怕你不來麻煩我!”這句話幾乎是衝口而出,可能畢慶堂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說,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畢慶堂換了個輕鬆的口吻,“小妹,這麼晚了,你去睡吧。不用掛電話,大哥給你放京劇聽。”

譚央答應了,將聽筒放在書桌上,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譚央才起了床,拎起聽筒,就聽見那邊的留聲機裡還放著京戲。她小心翼翼的掛上了聽筒,盥洗後坐在書桌前學習。中午的時候,電話又響了,畢慶堂說他剛剛睡醒,問譚央睡得好不好。畢慶堂說他要過來接譚央出去吃飯,然後一起去天蟾舞台看京劇。“大哥,我和同學約好了下午要去書店買書。眼看就要開學了!”“哪家書店?”“還不知道呢,我們在學校門口見,再商量去哪個書店。”

畢慶堂聽後躑躅片刻,“小妹,我剛才做了個夢,現在還生著那個夢的氣呢。”譚央笑了,“哪有和夢生氣的人啊?大哥這是怎麼了?”“我夢見你又和我耍小孩子脾氣,也不推遲婚期了,索性直接取下戒指還給我,取消了婚約!”譚央看著昨天晚間被她放到筆筒裡的鑽戒,心虛了起來……

譚央和幾個女同學捧著剛買的書從書店裡出來的時候,已是黃昏。一出門,就看見夕陽下,畢慶堂站在車旁抽著煙,地下零零散散扔著不少煙灰煙頭。一看見譚央,畢慶堂就掐了煙,笑著走了過來。旁邊的幾個女孩子見了,便不服氣的說,自己的哥哥就不會對自己這樣好。畢慶堂伸手接過譚央的書,擺出了家長的架勢,教訓著譚央,“你聽聽你同學說的,人家多懂事,哪會像你一樣,生在福中不知福,總叫我操心!”

幾個女孩打過招呼就走了,畢慶堂把書放到車裡,回頭又去拉譚央的手,笑嗬嗬的說,“走走走,咱們去……”話說到這兒,畢慶堂忽然怔住了,隨即粗魯的又拽過譚央的另一隻手,瑩白的手,一樣的空空如也。“戒指呢?”怒氣衝天的畢慶堂大聲吼道。旁邊來來往往的人聽見,全都嚇了一跳,一個大男人凶巴巴的嗬斥一個小姑娘,大家因為好奇也都有意無意的停下看熱鬨!譚央臉皮薄,看這情形就急了,拽回自己的手,執拗道,“要你管!戴不戴是我的事!”畢慶堂聽罷一愣,一時間喘息都亂了,喉結動了幾動,他很克製的說,“好,我明白了!”說罷,打開車門,直挺挺的坐了進去,車門沉沉的關上了。

汽車打著了火,啟動後揚長而去,暮色裡,隻留下了路上的煙塵片片,以及孤零零的站在夕陽塵埃中的譚央。

一天,兩天,三天,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這天夜裡,喝得醉醺醺的畢慶堂回到家後躺在沙發上就不起來了。陳叔找人攙他上樓,他居然發起了火,“誰都彆碰我,我今晚就睡這兒了!”說著,他探手拍了拍沙發旁邊的電話機,自言自語,“我,我等電話,她今晚一定會給我掛電話,馬上就到八號了,她也著急。”說著說著,畢慶堂就毫無意識的睡著了。

陳叔無奈的取來了一張羊毛毯,為畢慶堂蓋好了才上樓睡覺。第二天一早,就聽樓下留聲機裡放著《貴妃醉酒》,正唱到,“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又早東升……”

京劇被稱之為國粹,既不是因為它的久遠,也不是因為它的精妙。是因為骨髓裡,京劇蘊含著我們這個古老國度的某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鑼鼓喧天,端麗婉轉,聽起來是熱鬨,可細品起來卻是獨享的寂寞。

晨靄裡,畢慶堂枯坐在沙發上,羊毛毯搭在地上,拖遝出一個難挨的夜。畢慶堂眼睛緊盯著桌子上的苦難佛,駝著背的地藏王菩薩似笑似哭的看著他,那表情說不清是悲憫還是嘲諷。畢慶堂忽然拎起手邊的碩大玻璃煙灰缸,向苦難佛狠狠的砸去,“砰”的一聲響,他的手捂在上麵,遮住了飛濺的玻璃碎片,一時間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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