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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2)返滬(1 / 1)

碧檀記!

這一年的冬天很冷,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九三四年春節一過,譚央就要離開上海回德國上學了,走之前,她和畢慶堂回了趟同裡。從民國十三年到民國二十三年,譚央深愛著的父親離開她,已經整整十個年頭了。

煙霧蒙蒙的水鄉安守著自己的本分,脈脈如流水,日積月累將靜默鑄成了永恒。清晨,畢慶堂和譚央帶著兩個隨從,拎著祭品去了譚央父母的墓地。去的路上畢慶堂就同她商量,“不要觸景生情,不要太傷心,到時候我把咱們的情況說給兩位長輩聽,免得你一說,又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像那年一樣再病一場就不應該了。”

到了地方,他們倒是愣住了,碑前擺著幾個碗,碗裡放著風乾了的點紅饅頭和皺了皮的水果,旁邊還有一壇酒,那是譚央父親生前最鐘愛的——濟寧金波酒。“前兩天剛有人來祭過父親,是誰呢?”譚央蹲□,撫著墓碑自言自語的說。“會不會是在同裡的什麼親戚朋友?”畢慶堂提醒她。譚央搖頭,“父親在同裡一向深居簡出,沒什麼朋友,幾個親戚也是母親娘家的遠親,來往很少,馬叔叔還在天津,我實在是想不出會是什麼人。”

畢慶堂也沒吭聲,將那壇酒挪了挪,擺上他們帶來的祭品。之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酒壇上的那五個字上——“濟寧金波酒”,他眉頭下意識的跳了跳,不知想的什麼。接著譚央開始與父母說自己這兩年來的事,說著說著就有些傷心了,畢竟自己的小家庭、自己的上進、自己的幸福,親人都無法親曆目睹與分享,的確是人生的一大憾事。譚央說得差不多了,畢慶堂才猛然想起來,他剛才一力擔當下來要替譚央說的話,他竟然都忘了。

從墓地回來,走在同裡的街上,譚央看著一家很大的鋪麵,輕聲說,“那兒原來是家不大的藥鋪,父親病著的時候,我總去那裡抓藥,沒想到,現在開得這麼大了。”畢慶堂的眼皮不易察覺的抽動著,很敷衍的嗯了一聲。

那天晚上回到畢公館,譚央因為累了,很早就和女兒上樓休息了。畢慶堂將書房的門關緊,拎起電話聽筒撥了號碼,繼而用不高的聲音寒暄著,“張局長嗎?這麼晚叨擾,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你們警察局是什麼地方呀?我怎麼會常去?我畢某人可是守法的良好公民……”

譚央回海德堡後,投入了緊張的學習中,暑假由於學業緊張,譚央沒有回國,倒是畢慶堂帶著五歲的言覃來到德國看妻子,在海德堡盤桓數日方離去。1935年8月,作為德國總理的希特勒兼任了德國總統,並將總統與總理兩個職務合二為一,稱為元首。德國國內的局勢由此發生了變化。

一九年的年底,譚央從德國發來電報,說是要推遲三個月回上海,畢慶堂看見第一句,又氣又惱,待到看見第二句,又眉開眼笑起來,她說她打算抓緊完成學業,回來就再不走了。

轉年剛過了春節,午夜時分,上海的碼頭上,一盞盞煤油燈吊在高高的木杆上,隨著海風搖擺著。燈下的岸上站著成群的人,有的人抄著袖口掂著腳,望向漆黑的海麵,他們時不時的交談,從口鼻呼出的白氣烘托出上海冬夜的寒冷。畢慶堂披著一件大衣站在汽車旁,手中捏著一支煙,帶吸不吸的,隨從、司機和他站在一起,說著可有可無的閒話。

這時,一陣汽笛聲由遠及近,海麵上漸漸的勾勒出了輪船的輪廓,畢慶堂撇下手中的煙,緊走了幾步,嘈雜擁擠的人群集中目光看著船舷。這趟船上的人很多,由於歐洲局勢不穩,不少留學生都提前完成了學業歸國。即便滿世界都是亂世動蕩,歸國回鄉也總是人的本性。

畢慶堂蹙著眉看向出口,直到一個身影晃動在他的視線裡,他一笑,整個麵部的曲線也都柔和了起來。畢慶堂喊了一聲,“小妹,我在這兒!”說著,他摘下頭上的禮帽揮了揮,推開人群向譚央的方向擠過去。譚央看見畢慶堂,眼睛一亮,脆脆的喊了聲大哥,便往這邊跑,到了近前,畢慶堂將手上的禮帽狠狠的扣到譚央的頭上,“臭丫頭,終於給我野回來了!”

譚央笑嗬嗬的望著他,畢慶堂本是順勢去攬她的肩的,卻看見了她手上拎的箱子,於是就接了過來。“這麼沉?”“書嘛,全是書!”“還有東西吧?我叫人去船上取。”說到這兒,譚央像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身道,“噢,大哥,我給你介紹個人,多虧了他幫我把箱子拎下來!”

順著譚央的目光,畢慶堂看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白淨斯文,他站在幾丈遠的地方衝著畢慶堂點頭,禮節性的一笑。譚央走了幾步過去,“胡先生,真是失禮了,忘了給您介紹,這是我的先生,畢慶堂。”然後譚央挽著畢慶堂的胳膊說,“大哥,這位是胡連城,柏林大學的法學博士,一路上多蒙他照顧了。”

畢慶堂將手伸過去,兩個人握了握手,“胡先生,內人給您添麻煩了!”胡連成搖頭笑,“哪裡,大家背井離鄉,是要相互照顧的,”說著,他扶了扶眼鏡,眼睛裡閃過一絲讀書人不常有的狡黠,“譚經常和我說起你。”雄性動物對威脅是異常敏感的,閉著眼用鼻子聞都聞得出來,這話裡藏著含混不清的親疏遠近,叫畢慶堂聽了異常惱火,待要反唇相譏,倒是譚央扣住畢慶堂的手臂,帶著幾分不悅搶先一步說,“大哥,我逢人便愛念叨你,大家聽煩了,私下也都笑話死我了。”

這種時刻,妻子表現出來的同仇敵愾叫畢慶堂心中飄飄然起來,他帶著居高臨下的勝利感,謙虛著,“就我也值得你到處念叨?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胡連成聽罷,不尷不尬的笑了。

胡連成見自己尋了個沒趣兒,便將箱子放下,笑著對譚央說,“譚,既然有人來接你,我就先走了。”說罷,很有紳士風度的微微欠身,要走之前還對畢慶堂點了點頭。“胡先生,家裡人沒來接嗎?”畢慶堂隨口問了問。“噢,我沒告訴家裡人我回滬的確切時間。”畢慶堂摸了摸鼻子,爽快一笑,“走,我們送胡先生回家。”接著,畢慶堂不由分說的將胡連成往車上讓,異常熱絡。譚央見狀,似乎領悟出畢慶堂的用意,頗為怨懟的白了他一眼。

胡連成見實在沒法推托,便硬著頭皮上了車。畢慶堂一開後排車門,就看見一個梳著童花頭的小姑娘,躺在車後座的羊絨毯裡呼呼大睡。譚央見了連忙坐進去將女兒小心的抱在懷裡,言覃吧唧了兩下嘴,在母親的懷裡繼續睡覺。譚央一味的開心,還埋怨著畢慶堂,“大哥,你看你,這麼晚也要把囡囡折騰出來。”畢慶堂轉身看著胡連成,吐著苦水,“你看看,都不說大半夜的把我折騰出來,心裡隻有我們這個寶貝女兒。”胡連成笑了笑,訕訕的說,“在船上譚小姐說她有個六歲的女兒,還以為她是玩笑呢。”畢慶堂本來想說,你不願相信的,你就以為是玩笑呀?可話到嘴邊,他又“慈悲”的收回了。

在車裡,譚央守著女兒,眼裡心裡隻有孩子,大哥長大哥短的問了不少女兒半年來的情況。坐在畢慶堂旁邊的胡連成頗為無趣,隻有轉頭看向車窗外。後來譚央覺得有些冷落了客人,就對畢慶堂說,“大哥,咱們先送胡先生回家吧?胡先生,您府上在哪裡?”也不等胡連成回答,畢慶堂就笑著說,“我的傻太太呦,人家是咱們的鄰居,也住在福煦路,胡府的大公子胡連成,你呀,什麼都不知道。”

胡連成聽了,謙遜的笑了笑,“看畢先生說的,連城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的人,哪像是畢先生的名號,喊一喊,半個上海灘都要顫一顫,三教九流,提了您的名字,都好用。”他,點到為止。畢慶堂冷笑一聲,“哪裡,比不得令尊啊,甭管舊天下新世界,他都是順風順水,官運亨通噢。”他,也點到為止。

胡連成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換了個話題,“其實,赴德留學之前,我恰巧參加了畢先生和譚小姐的婚禮,隻是當時離得太遠,時間又太久,要不是譚小姐在船上說,我還真是記不起來了。”譚央聽了這話,將言覃身上的羊毛毯掖了掖,笑著對畢慶堂說,“大哥,您看,這世界多小啊!”也不等畢慶堂說話,胡連成又說,“我聽譚小姐對畢先生的稱呼,想必二位是表兄妹結親吧,其實舊式婚姻也是有幸福的,不能以偏概全。”

畢慶堂噤了噤鼻子,“我們不是包辦婚姻,按時新的,算是自由戀愛,我們的結合,她家裡的長輩還反對呢,你彆看她當時歲數小,也是很倔強的。”他心不在焉的說,側臉看向譚央,隻見她一縷頭發被剛剛外麵的風吹亂了,於是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為她輕輕的攏了攏頭發,繼而將手緩緩收回,臉上帶著笑,靠在椅背上再不說話了。胡連成沒精打采的低下頭,再也沒有開口。

到了地方,胡連成下了車,畢慶堂還很熱情的邀請他有空去家裡做客,胡連成也像模像樣的應承下來了。道了彆後,車門剛一關,畢慶堂就問譚央,“你猜他還敢不敢再來找你?”譚央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女兒的額頭,“被你這樣敲山震虎的,哪個還敢?”畢慶堂得意的笑了。“大哥,你從前不是還總說咱倆是你一手包辦的包辦婚姻嗎?這回怎麼又改口了?”譚央側臉看著畢慶堂,笑著問他。畢慶堂哈哈一笑,攬著譚央的肩,在她耳邊一麵哈著氣,一麵說,“我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這話說得譚央耳中癢了起來,連帶著心也酥酥的,她騰出一隻手去抓他的胳膊,他卻趁她不備,在她耳邊深深的吻了下去……

胡連成獨自站在上海午夜的寒風中,看著駛遠了的黑色小汽車,他咬牙切齒的說,“一個小混混,還在我麵前威風起來了!不就是個女人嗎?鮮花插在牛糞上,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作者有話要說哎,好久沒有休息日了,上周沒休息是因為檢查,這周沒休息是因為科裡輪流出去旅遊,下周就輪到我了!!!不過,好像累成這副德行出去玩也沒啥意思,囧。

說這麼多,還是覺得更得慢,對不起童鞋們,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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