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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0)滄海(1 / 1)

碧檀記!

晚春的一個夜裡,從外麵回來的譚央看見自家樓下停著徐治中的車,李副官和司機站在車子旁邊抽煙聊天,看見譚央後,李副官竟見了鬼似的一蹦,“譚小姐,你沒在家啊?參謀長都在上麵呆了兩個鐘頭了!”譚央聽了他的話,連忙往樓上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李副官揚了揚眉毛,對著司機彆有深意的一笑,小聲道,“參謀長這是有了譚小姐家裡的鑰匙嘍!”

譚央來到自家門前,便看到徐治中端坐在樓梯口的台階上,她一麵拿鑰匙,一麵滿是歉意的對他說,“等了很久吧?”“也不是多久,”聽見答話的譚央疑惑的望著他,他隻好又加了一句,“我正在默背中庸,背了一半了!”發現譚央仍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他才站起來,訕訕笑道,“之前我還背完了大學和隨園詩話,央央,你那麼喜歡隨園詩話,背得下來嗎?”譚央笑著搖了搖頭,心道,他這個人呢,是不能說假話的,隻要你望著他的眼睛,你想聽什麼,他都會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也不是沒有城府,隻是對親近的人,天性如此。

“我最近才發現,教你開車是件頂失策的事情,動不動你就開著車跑了,人影都抓不到!”徐治中一坐下就半真不假的抱怨,譚央為他倒了杯水,笑著解釋,“一位常在我們這裡看病的太太說她家的小孩咳嗽總不好,所以我下班去了趟她家,之後去書店逛了逛,在外麵吃了飯才回來的。對了,你還沒吃晚飯吧?”“晚飯沒吃,可是午飯從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六點,光菜就換了三波,更彆說酒了,”徐治中哭笑不得的回答。

譚央了然一笑,“看這喝酒的套路,就知道一定有湘凝的大哥,自打他回來,你們這整天大宴小宴的,宴宴不斷。”徐治中憤憤的說,“誰願意同他喝,酒品不好,逢酒必喝,逢喝必多。喝得東倒西歪的還要送他回家,然後他母親還埋怨我,說什麼你怎麼把我家生生灌成這個樣子,虧得你們還是最要好的朋友,灌冤家似的灌生生酒,這麼大人了還孩子似的胡鬨!下次我見到譚小姐,一定與她告狀!”譚央聞得五大三粗的章湘生竟被他母親生生、生生的叫,不禁莞爾。

徐治中見她笑了,以為自己最後一句話撓對了癢,頓時飄飄然起來,接著跟她抱怨,“所以說,斯女莫若母,這章家太太也和她女兒湘凝一樣,都曉得拿你來要挾我!她也不管這踐行宴是他兒子起的頭,你說這明天就回東北了,他章湘生能不喝個痛快嗎?”“明天回東北?那天咱們去湘凝家吃飯,他哥哥不是說月底走嗎?怎麼又明天了?”譚央疑惑的問。徐治中頭痛無比的恨恨道,“還能因為什麼?他又闖了禍了,這才急著逃開!”

“前天隋師長家晚宴,沒請他,可他知道隋師長的家裡有個酒窖藏著好酒,便涎著臉要我帶他去。結果這位見了好酒不要命的主喝高了,樓下廁所有人,他等不及,就迷迷糊糊的摸到樓上找廁所,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寸,他就稀裡糊塗的進了隋師長家千金的閨房,打開盥洗室的門,人家隋小姐正在澡盆裡洗澡呢,看見他闖進來就嚇傻了,他也不看看情況,還頭不抬眼不睜的解褲子。我們都在樓下吃飯,結果隋小姐那一聲嚎,聲音大得三裡外都聽見了。”

“這事當天晚上就鬨開了,昨天他買了東西,要我陪他去隋師長家登門致歉。既然道歉你就有點兒耐心,姿態低些就行了,可他那臭脾氣,那張破嘴!隋小姐歲數小,還上著學呢,聽了湘生的道歉也是羞得很,一味坐在沙發上抹眼淚。這個章湘生,站在旁邊看了不到一分鐘就不耐煩了,和隋小姐說,行了,彆哭了。你想怎樣,難不成你要看了我才解氣?還是你要像舊式小姐一樣講個三貞六潔的?那大不了,我就娶你唄!他說這話時還梗著脖,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倒像是人家隋小姐要訛他似的!隋師長聽他這話,臉都綠了。隋小姐哭著撲倒父親懷裡,跺著腳的喊,爸爸,你調他去前線,叫日本人炸死他吧!”

說到這裡,徐治中耷拉著眼皮,冷哼一聲,“這還不算完呢,湘生一聽這話就樂了,如蒙大赦的原地一個敬禮,笑著說,遵命小姐!那隋小姐一聽,當時就氣得直翻白眼,暈了過去。然後,他就火急火燎的要回前線。他可好,拍拍屁股走了,今天上午開會,隋師長看我時,嘴角都是抽的!自打在黃埔讀軍校時就是,他一闖禍就要連帶著我遭殃,所以我就說,劉法祖揍他還是揍得太輕!”

坐在徐治中身邊的譚央聽了便捂著嘴笑,徐治中看著她,不解的問,“不過吧,央央,我還是不太信,劉法祖能打得過湘生。湘生可是個軍人,學過近身格鬥不說,又從小就愛打架。”譚央抱著肩膀看著他,輕笑道,“是這樣的,人身體上是有些薄弱的地方,你使很小的力,卻會給對方造成很大的傷害!”徐治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皺著眉湊近,很為難的小聲說,“知道是知道,但,那法祖兄未免下作了些吧!”

譚央先是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徐治中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慌忙低著頭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那我真是不知道了。”譚央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正色道,“舉個例子吧,人脖子上有個地方叫頸動脈竇,壓上去人就會血壓下降,呼吸心跳減慢,壓得時間稍長,休克死亡都有可能。”徐治中一聽,難以置信的驚呼,“這樣厲害?”譚央點頭,徐治中眼睛一亮,手指敲著桌子,自語道,“那應該在軍中普及啊,和敵人肉搏時能占很大的便宜!”

譚央無奈笑道,“談何容易,每個人高矮胖瘦都不一樣,緊急時候哪裡會一摸就摸準,這需要對人體解剖結構特彆熟悉,同樣是醫生,我就不會按得那麼快那麼準。劉法祖是個相當厲害的外科醫生了,你看他那雙手,那麼修長靈活,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吳恩就曾說過,劉法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外科奇才,假以時日,必成一代大家。這裡麵雖有朋友之間的溢美之詞,卻也是有些根據的。”

徐治中聽了連連點頭,“你們這西醫學果然是博大精深,很有些門道,”話到這裡,他的好奇心更勝了,便虛心求教起來,“央央,你說的那個頸動脈竇在哪裡,被按上去到底是什麼感覺,你給我試試好嗎?”譚央無奈笑道,“你呀,竟愛湊這樣的熱鬨。好,我與你試試!”說著,她湊近了舉起手,因徐治中穿著軍裝,領子高又頗緊,譚央就先解開了他軍裝和襯衫上麵的扣子,解扣子時,徐治中那一臉閒閒的笑霎時間就繃住了,他的身體僵在那裡,不會動了。

譚央偏著頭把食指和中指放到徐治中的頸部,微微挪動,認真的找著甲狀軟骨邊緣的頸動脈搏動的地方,謹慎道,“我隻稍按一下,按下去後,你會感覺到不舒服……”話剛說到一半,她就聽見徐治中沉重的呼吸聲,呼吸裡帶著酒酣後甜絲絲的氣味,直撲譚央的臉頰。她的手還沒有按下,他便有了不適感?譚央疑惑的抬頭去看徐治中,正迎上了徐治中看她的眼睛,如是的熱烈深情,像是在火焰上新潑上了油,那炙熱,直灼人心!譚央被他這眼神嚇怔住,下意識的收回手,徐治中卻不由分說的握住她的手,順勢用另一隻手攬了她的肩,直直的望著譚央,柔情百轉的喚了聲,“央央。”

這情境,叫譚央的心一下子亂了。在這曖昧親昵的氛圍裡停了片刻,徐治中微閉了眼,向著譚央的唇部一點點的壓了上去。看著眼前那越來越近的臉,那陌生的輪廓與味道嚇得譚央一個激靈,她不知所措的推開了徐治中,慌忙站起來走到窗邊。

背對著徐治中,譚央的眼淚便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因為這一刻,她滿腦子裡都是他,以及多年前的那個春夜裡,他給她的那一吻,那份徹骨的美已經牢牢的刻在了她的生命裡,再難抹去。

譚央一邊哭,一邊啞著聲音說,“治中,對不起,我不能,真的不能。”徐治中見譚央哭了,慌忙來到她身邊,想去按她的肩,可略猶疑後,他還是拿回了手,滿是歉意的說,“不,央央,是我不對,我今天這酒有些喝多了,你彆介意!”

譚央也不說話,隻是流淚,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開口道,“治中,我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徐治中一聽這話頓時亂了方寸,瞪著眼睛急切說道,“你亂說什麼?什麼叫配得上?配不上?那是市井俗人衡量愛情尺子,那是膽小懦夫躲避愛情的托辭!你一定要讓你,讓我們落到這樣的俗套裡嗎?”譚央深深歎了口氣,正色道,“可是我真的配不上,撇開其他不談,最起碼,我的愛就配不上你的愛,這一點,你一定也清楚!”

徐治中聽了這話便愣在那裡,靜默良久,他哀絕的看著譚央的背影,無奈的說,“我自然是清楚,也自然是不甘心。可是愛這東西,本來就是不對等的,有的人對你一笑,你便覺得滿世界的花都開了,而有的人讓滿世界的花都開給你看,也換不來你的一笑。所以最近,我對一個詞有了新的理解,這個詞叫滄海一粟。在愛裡,央央你的一粟便是我徐治中的滄海,所以央央,請不要吝惜、不要拒絕。你拿走了一點點,便是剝奪了我的全部。我懇請你,慎重待之,切勿輕言棄之!”

譚央回頭看著徐治中,他立在那裡,如此的孤勇決絕,讓人忍不住的哀之憐之。譚央才打好的腹稿,也因此找不到吐口的由頭了。

這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徐治中呆望著窗前桌子上那口養烏龜的大缸自言自語道,“沉住氣,慢慢來,總能如願。再冒失,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

初夏的一個傍晚,畢慶堂從福壽齋的大門出來,跟在後麵的掌櫃弓著身,帶著幾分自鳴得意的和畢慶堂絮叨著,“老板,咱們這菜館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客人要提前訂桌,臨時來總是沒有地方。所以我看,這價格倒是該漲漲了,利潤太薄。我想這菜價漲上來,客人還是會來,盈利卻多了……”走在前麵的畢慶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好氣的說,“一個小菜館,我還指望著它賺錢不成。彆說利潤薄,賠錢也得給我開下去!”

畢慶堂懶得理睬掌櫃的疑惑與為難,正要開門上車。這時,遠遠開來一輛小汽車,深綠色的,這種顏色的小汽車,全上海隻有一輛。畢慶堂的心顫了起來,這樣的撲動使他的胸口又悶又痛,他握著車門的把手,握緊鬆開,又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他忽然關上車門回過頭。掌櫃見畢慶堂又不走了,慌忙點頭哈腰的說,“老板,老板您有什麼吩咐?”畢慶堂糾正道,“以後叫我畢老板,還有,彆站這兒,你進去!”

譚央下車看見畢慶堂時,怔了怔,她總有兩三個月沒看見他了,每每去畢公館接送言覃都看不見他,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問女兒,“你爸爸呢,今天沒在家嗎?”“在呀,在樓上睡覺呢!”由此她多少明白了,他大概是不願意與她照麵的。最近,譚央也總是無緣無故的心煩意亂,心裡沒底,她猜這大略是季候的原因,雖說初夏,可今年卻熱得早。

譚央看見站在她麵前的畢慶堂時,心定了定,笑著對他點頭道,“你也來吃飯嗎?”畢慶堂看著她的笑,聽著她的話,竟是滿心的歡喜充實,他這幾個月來的頹唐苦悶也由此一掃而空。他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有些可笑,有什麼可氣餒絕望的,人生中充滿了不測,來日方長,隻要她還願意與他打交道,他就還有希望,事在人為。想到這裡,他指了指福壽齋的牌匾,帶著熟稔的笑容,熱絡的和她說,“自你和我說後,一直沒機會來,這不,今天約了個朋友,一起嘗嘗。”

他們一邊說,一邊肩並著肩往裡走。這些年來,她總是不大敢看他的眼,在外麵人多時她不好意思,私下裡隻他們兩個人時,她一與他四目相對,他便和她親親熱熱的鬨開,緊接著,便是閨房裡的隱秘。所以,如今他們走在一起時,他就敢肆無忌憚的打量她,因他無論怎樣看,她都不會知道。其實究其根本,她終究還是放不開,無法以平常心待之,想到這層,畢慶堂頗有些自得,帶著淒楚的自得。

一到二樓,看見上麵一桌桌吃飯的人,吵吵鬨鬨,畢慶堂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店裡的夥計先是安排譚央坐到靠窗的桌上,畢慶堂便隔著兩個桌子在譚央的身後落了座。剛坐下,夥計就跑過來,一臉堆笑的說,“先生,這桌有人定了,咱們去那邊,”夥計遠遠的一指,“那邊還有個雙人的空桌!”畢慶堂瞪了夥計一眼,不耐煩的嗬斥道,“去,把你們掌櫃給我叫來!”

譚央點完菜後,從包裡拿出本書翻開看,不知不覺周圍倒是安靜不少,過了一些時候,菜上來了,譚央收起書,拿筷子時,下意識的回頭掃了一眼畢慶堂。他正一個人坐在桌旁,目視前方,手裡還擺弄著煙匣子。見譚央回了頭,他發自內心的笑了,如釋重負,劫後餘生一般。

畢慶堂取出懷表瞅了一眼,大聲的自言自語道,“這人,約好了,到時間也不來,真是……”譚央看見他握在手裡的懷表,怔住了,之後轉回去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腕上的手表,不禁想起了往事。

這時畢慶堂還在後麵自顧自的埋怨著爽約的朋友,譚央歎了口氣,心道,在上海灘,我倒不知道還有人敢爽你的約。畢慶堂見譚央也沒反應,就叫來夥計,說要點菜,張張羅羅的問了半天也點不出個子午卯酉。他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絕不拖遝,生活中也最見不得拿不準主意的囉嗦人,這譚央是知道的,她一聲不吭的低頭夾菜,這時,他在身後高聲問,“小妹呀,這家什麼菜做的道地,你倒與我說說,我第一次來,不像你,是常客。”譚央無奈的再次放下筷子,歎了口氣說,“那就過來一起吃吧。”聽了她的話,畢慶堂帶著狡黠的得意笑了,心願得償。

畢慶堂一坐下來就叫來夥計點了菜,說一不二,信手拈來,一副熟客的架勢。之後就和譚央聊起天來,話題也選的好,是女兒早上新說的一句小大人似的俏皮話。

畢慶堂坐了沒多久,旁邊又有一桌的客人走了,桌上還有一盤剛上的魚,一筷子都沒動。譚央看著二樓所剩無幾的食客,苦笑著問,“你這又是花了多少錢,把這些人全請走了?”這時後點的菜也上來了,畢慶堂就把桌上的菜重新擺了順序,譚央愛吃又容易吃的放到她旁邊,他自己常吃的放到中間,而譚央愛吃又吃起來費力的,擺到了自己跟前。

畢慶堂一麵擺著菜盤,一麵笑著怨她,“你還好意思問,看看你這是和我推薦了個什麼破菜館,枉費了這麼大的店麵了,連個雅間都沒有,滿上海都找不出這麼癡的老板了。”

席間,譚央看著低頭夾菜的畢慶堂,似是無心的說,“怎麼忽然間瘦了這麼多,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去我們醫院看看。”畢慶堂一滯,隨即連忙笑開,抬頭對著譚央嬉笑道,“瘦下來還不好,顯得年輕,前些日子還有人問我,畢老板有沒有三十五,”他略頓頓,笑著戲謔起來,“不過那人的話也不大能信,他最近有求於我!”

譚央聞言便笑了起來,看著眼前從容說笑的畢慶堂,她忽然想起那天電話裡他那般悲切的說自己錯了,哀求她給個機會。她一直都無法相信這會是她曾經的大哥,一個那麼強硬偏執的男人說出的話。這時,畢慶堂把去了殼的蟶肉放到譚央手邊的空碟裡,自然而然,這叫譚央的心中狠狠一慟。

初夏微熱的風卷著草葉的清香從窗子外吹來,他們麵對麵的吃飯,時而笑語,時而靜默,表麵上看淡然隨意,內裡,卻各有各的淒苦酸澀。

章湘凝婚後沒幾個月就發現懷孕了,章總長夫婦知道後就歡天喜地的把女兒接回家照料,劉法祖的母親得了消息的第二天就帶著傭人從蘇州趕來了,在章府旁賃下一棟大房子,非要叫兒媳來住,說是天天看著才放心些。章湘凝熱情爽利的性子極討婆母喜歡,婆媳相處和睦,感情甚篤。

而劉法祖大醫生呢,自打知道太太有喜的那一刻起,他便討人嫌的魔障起來。這可苦了譚央了,下了班他就捉譚央開車載他去某個犄角旮旯買些稀罕吃食回去討好太太,而林稚菊更慘些,章湘凝但凡有半點不適,劉法祖便不分白天晚上的把林稚菊折騰來,臨了,他還要提些問題來質疑林醫生的專業水準。閒暇時,劉法祖還找來些婦產科和小兒科的書來研讀,那副不眠不休的認真勁兒,令譚林兩位醫生頗為汗顏。

看章湘凝的生活狀態你便會恍悟,原來,世間的不幸各有麵目,而幸福,隻這一種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下周一切正常了,恐怕就不會像這兩周更新這麼勤了,姐妹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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