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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1)流年(1 / 1)

碧檀記!

上午,徐治中還在辦公室裡和幾位同僚總結前線戰報時,他的叔父徐局長便風塵仆仆、怒不可遏的出現在他麵前。

在那間采光很好的大辦公室中,徐治中一語不發的坐著,認真的盯著會議桌上一個有些汙濁的深藍色玻璃煙灰缸。而站在他麵前的徐局長正一腔盛怒的訓斥著,那抑揚頓挫的聲音,在靜寂空曠的房間裡產生了回響。

“過年時你給我打電話,說你有女朋友了,是中學時的同學,留洋回來的女醫生。我聽了很欣慰,更是替你過世的父母開心,你都多大了,終於肯收收心娶妻成家了。之後你又說那小姐姓譚,就是你身邊常帶著的照片上的姑娘,我就知道這是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願了,更是為你高興。可是你怎麼不告訴我呢!”說著,徐局長又把聲音拔高了幾度,“你怎麼不告訴我,這姓譚的女人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呢?也好在我有些朋友在京滬兩地來往,我問了幾句你的事,看人家吞吞吐吐我才起了疑心叫人查的,你看看你做的事,旁人在我麵前都羞於啟齒!”

說著,徐局長瞪著眼睛吼了起來,“有多少名門閨秀、大家小姐,可著勁兒的讓你挑,可你呢,居然給我找回一個這樣的女人,有過丈夫孩子不說,還是上海灘上聲名狼藉的黑幫頭目的下堂妻,你這孩子一向有原則有分寸,怎麼這一回,就自甘墮落的奔著下路上去了!你這樣怎麼對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靈!”啪的一聲,徐局長拎起煙灰缸摜到地上,碎玻璃四濺,看著無動於衷的徐治中,徐局長出離憤怒的吼道,“孽障,說話!”

徐治中抬頭看了叔父一眼,他的眼中平靜如水,溫和堅定又不卑不亢,他的這雙眼睛,像極了他的母親。徐局長看著他的眼睛,雖是一腔怒火,卻又沒來由的悲從中來,失神片刻,他忽然大喊起來,“林子!”林副官推門而入,一個軍禮,“局座!”“去,把那個姓譚的給我帶來!”林副官怔了怔,轉回頭去問徐治中,“參謀長,要開您的車去接嗎?去之前,用不用打個電話給譚小姐?”徐治中擺了擺手,林副官會意後便立正站好,轉身出了門。

徐局長見狀恨得牙根直癢,顫著聲惱怒道,“好啊,你們一個個的,翅膀都硬了!行,不勞煩你們,我自己去,我倒要見識見識,就這樣賴上了你,這女人是如何的厚顏無恥!”

“不,叔父,您不能這樣去,”徐治中終於開了口,語意堅定的說,“現在我們的感情還不夠穩定,我怕您說了重話,她會拒絕我,我不想自己這一年來的功夫白費,”看著叔父,他無奈道,“實際上,她沒賴著我,是我賴著她!”

徐局長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侄子,半晌後惱怒道,“混賬東西,你這是中了邪了吧?”徐治中笑了笑,“大略是吧,中了十年了,總不好,恐怕到死才能解了這注邪,”說罷,他躑躅良久,靠在椅背上,幽幽的說,“有什麼辦法,我愛慕她,就如您愛慕母親一般。”徐局長聽這話一震,下意識的略退一步,不知所措的辯白道,“你,你胡說什麼!”

徐治中微微歎了口氣,“汪家小姐上元節時與徐府庶出的二少爺因為一個燈謎而結緣,最終卻陰錯陽差的嫁給了徐府的嫡子,這件事在無錫街知巷聞,本不是什麼秘密。我六歲那年父親得急病過世,剛娶了嬸母的你回來奔喪,臨走前的那天你來和母親辭行,我沒見過那樣的辭行,一句話都不說,兩個人遠遠的望著就能哭的肝腸欲裂!我雖小,卻已懂了些人情世故。因為這樣的隱情,我當時心裡很難過,後來大了些更覺得,傾慕一個有夫之婦,絕非坦蕩君子所為,所以,我私心裡,很有些看不起您!”

“幾年後母親鬱鬱而終,我一直不願隨你去北平生活,也是因為對你心有芥蒂,不願與你朝夕相處。然而,誰知老天爺慣於捉弄人,我讀敬業中學情懷初動時喜歡上了一位姑娘,素未謀麵時我便折服於她的筆墨才情,相見後我又傾心於她的容貌氣韻,一個班級裡相處久了我更著迷於她的談吐品性。就在我單相思,愛她愛得無法自拔的時候,竟然得知她是早早結了婚,有了丈夫的!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和同學去她的家裡看她女兒時,我還中了邪似的胡思亂想,我竟然在想,如果是我先遇見她,她一定是我的妻,她懷裡的那個小嬰孩就是我的女兒!”

“也就從那時起,我開始理解您了,甚至於,我更加的同情您、心疼您。所以我讀大學時去了北平,生活在您身邊,我接受您給予我的一切,因我知,這既是您對侄子的疼愛,更是您一腔癡情的寄托!”

徐局長聽了這一番話,緩緩背過身去,麵對牆站了很久,徐治中也再沒說話,過了很長時間,徐局長抬頭看見牆上玻璃框裡鑲的一幅字,寫得是心學大家王陽明的一句話——“此心光明,亦複何言?”幾個鬥大的字,寫得磊落灑脫,一氣嗬成,自有一段飄逸坦蕩的態度。這幅字叫徐局長哀戚的心略略舒展了些,下意識的去看落款的印章,章上篆刻出的名字卻叫他很吃了一驚。

指著這幅字,徐局長回過頭一臉驚詫的問,“這,這是她寫的?”徐治中鄭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有遮掩不住的自豪神色。徐局長皺著眉,訥訥自語,“我還當是個男人寫的。”徐治中聽罷,會心一笑。

之前幾千年,此後一百年,多少女人以為憑著自己一副好皮囊和男人濃情蜜意時的幾句癡情話,便可以嫁入高門,一生無虞。可是,你自己沒那麼高,又怎麼能嫁得那麼高,過得那麼穩?

愛情可以不自量力,婚姻卻要量力而行。

徐局長在滬盤桓數日,叔侄二人相處時,都不約而同的避過了家事,隻說說時局、談談文史。

一個黃昏時分,準備次日啟程回北平的徐局長來到軍隊駐地,汽車剛進院子時,就聽見樓裡隱隱飄出琴聲,悠揚婉轉,細細聽來竟是小阮,中間還伴著斷斷續續的笛聲。這久違的聲音像是流淌在人心靈深處,喚起了人到暮年的徐局長那些塵封的記憶與情懷。

徐局長緩步走到樓上,在徐治中那間光線極佳的辦公室前,夕陽金黃色的光芒從寬大的玻璃窗投在地上,在這光影的正中間,一個身著青白旗袍的女子背對著門彈著小阮,赤金的光籠在她纖細的背影上,輕靈動人的樂聲緩緩從她指間流淌出來,那份清雅乖覺,撫慰著徐局長滄桑悲愴的心。坐在她對麵的徐治中手握長笛,聚精會神的聽著。一曲罷,抬頭看見門口的叔父,徐治中連忙把手裡的長笛放下,站起身指著門外,笑著對譚央說,“央央,這位是我叔父!”

譚央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位鬢角斑白的老人,在看見轉過身的譚央以及她手裡的小阮後,連忙側過臉,拭了拭眼角的淚。

一個涼風撲麵的夏夜,譚央坐在燈下翻著小兒科的書,徐治中來找她,也不進門,站在門口笑著說,“又在看書吧?走,出去和我轉轉!”“這個時候了,去哪兒?”徐治中扶著樓梯往下邊走邊說,“舍下。”

房子離譚央的醫院不遠,一進大門就是排布規整的西式庭院,一座新刷了白石灰的洋樓立在庭院中,石灰的味道飄在空氣裡,是微微刺鼻的嶄新氣息。這樣一座洋房整潔美麗,恰如它的主人,開闊軒敞,不染纖塵。

院子裡倚著牆放著一塊大匾,被紅絨布遮著,徐治中看著這匾低聲問,“央央,猜猜寒舍叫什麼名字?”譚央想都不想,笑著說,“徐府吧,你這人骨子裡老派,才不會把自己的家叫公館呢。”徐治中伸出手,本是要去揭匾上的布,聽了譚央的話便收回手,假慍道,“彆人說我老派也就罷了,你還來說我!你比我還老派些,你自己不知道嗎?我叔父臨走時還感歎,果真是鐘靈毓秀,怪胎一對。”譚央聽罷略笑笑,也不說話。徐治中一麵在前麵引路,一麵氣餒道,“我都不願意同你說了,我這房子的名字,比徐府還老派!”

譚央進了徐治中的房子裡,不禁笑了起來,好老派的陳設,紅木的桌案椅櫃,因屋中格局是西式的,地上也鋪了紅漆的木地板,雪白的牆麵上掛了很大一幅色彩明豔的畫,幾盞電燈照下來,屋中明亮乾淨,這房間得了中式擺設的精髓,端方大氣,卻又用了西式的架子,避過了舊房子的陳腐陰暗。如此的中西合璧,很叫人歎服,這大抵是西風東漸後堪稱楷模的宅子了。

剛來上海,歲數小時,很喜歡洋式的家俬陳設,年輕時貪新戀巧愛舒適。如今已近而立之年,譚央倒越發的喜歡起這些中規中矩的老式紅木家具,叫人覺得不急不躁,沉穩有底氣,很像是她同裡的家,親切又合人心意。

樓上最大的房間是書房,四麵牆是博古架,放著古玩字畫,中間是一排排高高的書架,還配著梯子,像是西方的圖書館,臨窗擺著供人寫字作畫的書案,旁邊還有個寫字台。看得出,徐治中對這間書房狠下了一番功夫,所以很有幾分得意的問,“央央,我這書房怎樣?”譚央點頭,“嗯,很像是你的房間,物似主人型。”“噢?那我是個什麼型?”見徐治中興味濃厚的追問,譚央認真的想了想,直視他的眼睛,一板一眼的說,“學達中西,溫儒剛直!”

徐治中先是一愣,隨即乾咳了兩聲,拿捏不住的大笑開來,“本來還想謙虛兩句,不過得意忘形了,歡喜得晚上都要睡不著覺了!”說罷,徐治中笑著轉身出了書房,自語道,“房子也罷,人也好,評價如此之高,可見你是喜歡的。”

臨要走的時候,徐治中打開樓下客廳對麵的房門,裡麵是個開闊異常的大廳,除了靠牆擺的一溜兒椅子,裡麵空無一物。徐治中帶著譚央走進去,輕聲問,“知道是乾什麼用得嗎?”譚央看著門正對麵拉起的深紅色法蘭絨簾子,笑言,“一般來講,這樣的屋子都是用來辦舞會的,你最不喜跳舞。必是在簾子後麵掛了地圖,用這大屋子開會。”徐治中歎了口氣,無奈道,“原來在你心中,我是個這樣無趣的人。”

說著,他拉來一把椅子,把譚央摁在上麵坐好,接著他走過去拉開簾子,簾後麵是四扇高大的玻璃門,漸次打開大門,房子的整個後園映入眼底,那是中國式的園林,亭台水榭,假山池塘。門前的便是一個長方形的亭子,亭子墊得頗高,兩側都有台階,上麵掛著一排燈籠,將亭子中間照的很亮。所以,與其說是亭子,倒不如說是戲台,夏日清風吹過,燈籠裡的光隨風搖曳,影影綽綽看出後麵層疊的花木山石,這出景致仿佛隨時唱得出一段《遊園驚夢》。

徐治中手搭在譚央身後的椅背上,閒適而自然的溫聲說道,“這是唱堂會的。”

他們離開時,譚央先上了車,跟在後麵的徐治中信手拽開了匾上麵的紅布。汽車轉彎出去時車燈晃到了上麵,紅檀木底上的兩個綠色的大字——隨園,字跡也是譚央的,是從她舊日練筆的習作上拓下來的。

徐治中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在與譚央的相處中,他漸漸的把握住了分寸與節奏,不溫不火又不露聲色的控製住了這段感情的局麵。

在福壽齋吃過飯後,畢慶堂又和譚央打起了交道,尚算是平和自然,譚央去接女兒時,他們也會有說有笑的聊天,甚至於言覃生日那天,一家三口還出去吃了飯。在這期間,畢慶堂做了很多努力,創造了很多機會,可是這些積極的作為卻收效甚微,他與譚央之間始終隔著一堵厚厚的玻璃牆,咫尺之間,清晰可見,卻又遙不可及。

畢慶堂決定送言覃去學校上學,這裡麵最大的原因是看著女兒孤零零的成日裡和一隻貓玩,和貓說話,很有些可憐。再有這也是譚央的想法,這裡麵暗含了向她示好叫她開心的意思。而且,他現在也很擔心言覃不分時候的闖進他的房間。更巧的是,畢慶堂找到一家很合適的學校,純正的教會小學,全是洋人老師,學生也少,百十來個孩子,有一半都是外國小孩,其餘的中國孩子,自然更是背景深厚,家境大有可觀。所以這所學校戒備森嚴,安全上的顧慮也小些。

那天清晨,女兒第一天上學,畢慶堂和譚央在大門外看著女兒被老師領了進去,那個高個子的英國女人牽著言覃的手,更顯得孩子小胳膊小手的,伶仃可憐。這兩年言覃懂事不少,是個聰明乖巧的小姑娘,所以雖說去學校這個陌生的環境她不大願意,卻也不哭不鬨,被領著走遠時一步一回頭的看著父母,那一臉的委屈聽話的樣子,更叫人心疼了。

女兒還沒走進樓裡,畢慶堂就反悔了,他覺得自己這主意真是蠢透了,竟然一個箭步上去就要拍鐵柵欄的大門。譚央見狀連忙扯住了他的袖口,“你這是乾什麼,咱們能活一百歲嗎?她雖是個孩子,也遲早有一天離了咱們獨自過活,我們總有一日要把她當做個大人看。”這話畢慶堂雖是聽進去了,卻還是嘴硬的還口道,“偏你道理多,你可不要把囡囡教的同你一樣,離了誰都不怕!”說著,他牽強的笑了笑,回手抓住了譚央扯在他袖口上的手,“你說,你要是沒有那麼大的主意就好了。”

譚央一語不發的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扶著門上的鐵柵欄,良久,淒苦一笑,“還不都是因為我主意大。”畢慶堂聽了她的話一愣,不錯,他畢慶堂不會甘心於娶一個懦弱沒主見的太太,而她譚央也是因為小小年紀就拿得穩自己的主意才會一意孤行的嫁給他,而如今,他又怪她太有主意了。

畢慶堂在譚央身後枯站了很久,繼而轉身離開。譚央從剛剛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就又掛念起初進校門的女兒了。在大門口望眼欲穿也看不到言覃,譚央有些擔心起來。沒過多久,畢慶堂在後麵叫她,“小妹,跟我來!”

譚央回頭看見畢慶堂跟在一個老修女的後麵向她招手,就快走幾步跟了上去。老修女帶他們順著圍牆走,在學校背麵的圍牆上用鑰匙打開扇小門,放他們進去。畢慶堂混慣了租界洋場,會說些英文,便親親熱熱和那外國修女道了謝,那個滿是皺紋一臉嚴肅的修女還對他笑了笑。

“不是說這個學校管得比總統府還嚴,外人不能隨便進去的嗎?”譚央不解的問。畢慶堂無所謂的一笑,自嘲道,“我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方法多,對女人尤甚。不過呢,你大概不是個女人。”

他們透過教室的窗戶看見言覃背對著他們坐在凳子上,還沒上課,班級裡那二十來個孩子一夥的玩鬨著,隻言覃,一動不動,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那個小小的身影啊,叫做父母的心懸了起來,滿腹酸澀,倒像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幾個小女孩拍著皮球,一個棕色頭發的小姑娘不小心把球拍脫了手,皮球滾到了言覃的腳邊。言覃偏著頭想了想,就蹲下撿起球還給她們,自己也站在旁邊看起來。那幾個小女孩又拍了一圈,輪到棕發女孩時,她把球遞給了言覃,言覃拿著球生澀的拍起來,隻拍了兩下,球就飛了。棕發女孩跑出去幫她把球撿回來,兩個小姑娘相視而笑。

窗外,譚央和畢慶堂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相視而笑。

孩子,總在你意料之外的獨立、勇敢。懷著一樣的心境,坐在回去的汽車上,畢慶堂和譚央欣慰、感慨,同時還有隱隱的失落。畢慶堂還很不是滋味的掰著手指頭和譚央算起來,“囡囡八歲了,包括在你肚子裡的那年,隻一次離開過我,就是那年送你去德國留學的那次。從今往後就不一樣嘍,我白天都不大見得到她了!”譚央略笑笑,“她長大了嘛,沒準以後還去出去留洋讀書呢!”畢慶堂冷哼一聲,“那怎麼行,我可不放心!”“沒什麼不放心的,大不了我出去陪她兩年!”

畢慶堂聽了她的話,心中竟難過起來,澀澀道,“若我也能去,就好了!”譚央見狀忙寬慰道,“你在上海這麼大的買賣,哪裡就放得下,出得去呀。”畢慶堂卻並不領情,不依不饒的急切追問著,“那若我能放得下呢?小妹,我放得下這些,就能同你們去嗎?”譚央艱難的搖了搖頭,轉過臉看向車窗外,淚珠便在眼眶裡打起轉兒來。畢慶堂見她搖頭,心中的苦痛難於言表。原來他們之間的那道寬大的溝壑,是用再多愛,再長的時間也填不平的!

他將頭靠在座椅上,漫無目的的看向外麵。這時候,車經過一處嶄新的洋房,大門外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上書大大的兩個字——“隨園”。畢慶堂一腔的憋悶哀痛無處排遣,他想都不想的隨口說道,“方雅姐的歌廳裡新來了位小姐,歌唱得好極了,纏著我讓我出錢給她拍電影,我說無緣無故憑什麼叫我捧你做影星,她便和我撒嬌說,那你做我大哥好不好!”緊接著,他負氣般的追問,“小妹,你說我該不該答應她?”

譚央聽了他的話後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幾度要開口都發不出聲來,就當畢慶堂要抬起手摟住譚央的肩說,小妹,我隻要你,隻要你的時候。譚央忽然開了口,“那姑娘無論是做什麼的,怎樣的性格,隻要她一心待你就好。”

他寧願自己忍著痛,也不願看她後半生孤零零一個人,她又何嘗不是呢!

譚央在醫院下車時,正看見醫院對麵那棟小樓門前的夾竹桃開得正好,那是和畢公館一樣的花,又是一年了。譚央的心中漸漸的明晰了,在這日複一日的平淡流年裡,遲早有一天,她會坐到隨園裡看堂會,而她的大哥也會有一位美豔嬌媚的女子陪伴左右。

這是一九三七年六月底的盛夏,數天後,也就是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駐華日軍悍然發動“盧溝橋事變”,全麵抗日由此爆發。這場戰爭擊碎了人們一廂情願以為的平淡流年,更影響了無數中國人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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