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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83)戰火(1 / 1)

碧檀記!

淞滬會戰初時,日軍不足一萬,而在上海的中隊有幾個師,裝備也尚算精良,所以這一戰一開始時,打得很從容。受傷的士兵也都井然有序的運回駐地醫治,因駐地軍醫人手有限,政府號召民間醫生支援軍隊,譚央聽了消息便處理好手頭的病人,第二天一早關了醫院,帶著醫生護士去了軍隊駐地。

他們剛到駐地時剛好徐治中帶著人要去前線,看見從卡車上下來的譚央便趕忙跑過來,笑著說,“我就猜你會來,隻不過,”他看了看譚央身後二十來個醫護人員以及卡車上的醫療器械,“我是沒想到你把整個醫院都搬過來了!”徐治中說話時的神情甚是自豪,譚央卻輕聲回答,“我雖沒什麼政治立場,可國難之下出錢出力還是要做的,”說著回頭看了看醫院的同事,笑道,“大家也都這麼以為!”

聽見譚央這麼說,林稚菊他們都點頭表示讚同,隻有劉法祖,不買賬的調侃道,“譚院長答應了,來你們這兒,付我們雙倍薪酬!”徐治中想都不想的應承下來,“好好好,那你找我來要吧,”說著,他握住譚央的手腕,笑言,“我去找總長批,管軍需的總長!”劉法祖拿手指了指徐治中,一臉沒脾氣的無奈。

大家都笑著的時候,徐治中輕聲在譚央耳邊說,“央央,我先走了!”“去哪?”“前線。”譚央望著他,微微吸了口氣,“你小心。”徐治中眉目裡有了笑意,點頭道,“你放心。”

徐治中轉身離開,隻走了幾步就又轉過頭,看見譚央一襲白大衣站在草綠色的軍隊前望著他,他舉起戴白手套的右手,手心朝外,用食指在軍帽的帽簷上碰了碰,隨即他快步離去,不敢多看,不敢留戀。

徐治中是兩天後回來的,當時譚央正在給做手術的劉法祖打下手。手術結束後,出了臨時手術室,等在外麵的李副官催促她,“參謀長回來了,快去他辦公室吧,他在這外麵等你好半天,有急事等不及才走的。譚小姐,怎麼一個手術,要那麼久?”腿站得酸痛的譚央抹著額上的汗水,無奈歎道,“截肢啊,能不久嗎?”李副官聽罷,不禁打了個冷戰。

譚央推門進徐治中的辦公室時,他正表情嚴肅的打著電話,聲音也甚是低沉,當他抬頭看見譚央後便沒分寸的笑開了,連語調都跟著愉悅起來,他在譚央麵前這副了無城府的樣子,活像個孩子。

掛了電話後,他看著譚央,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想了半天,隻開口說了句,“我回來了!”譚央笑著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稍有尷尬的沉默片刻,徐治中才開口道,“對了,剛才有個電話還和你有關呢,隋師長說他家千金在家不用上學,想來軍隊醫院看護病人,知道你是大夫,打算叫他女兒跟著你,我已經幫你答應下來了!”“好,多些人手也好!老傷員不會那麼快複原,又一直有新傷員送來,多些人照顧總強些。”見譚央如此一本正經的回答,徐治中卻笑了,態度曖昧的說,“不用,隋小姐隻照顧一個傷員就行了,你把章湘生剛拆了的紗布再給他纏上!”

譚央頓覺一頭霧水,“這倆人不是很有些過節嗎?”徐治中撇了撇嘴的坐下,冷哼一聲,“那小子,闖了禍回到前線後,便走火入魔似的夜夜春夢,上火上得牙床都腫了還不知道這是害了相思,前兩天喝多了酒向我討主意,我說,依我看,你也隻有娶了她這一條路了!”徐治中的話說出後,忽覺這話有些粗白了,隻當是在當兵的堆裡骨碌的時間長了,難免染了習氣,他暗自心虛,連忙換了話題。

次日正午,徐治中就把隋婉婷帶到了譚央麵前。女孩子十七八歲,個子高挑,麵容恬美,穿著喬其紗的白色長裙,兩個麻花辮的發梢窩在耳後,上麵有黃色頭綾紮成的蝴蝶結。這姑娘,修長秀雅的好像一株帶露珠的百合花。譚央不由得在心中歎道,這章湘生,眼福與眼光都是一流的。

隋婉婷看見譚央便鞠了個躬,很有禮貌的說,“徐夫人,以後要煩您多多指教、多多包涵!”譚央略僵了僵,點頭道,“隋小姐客氣了,不過,我不是徐夫人,你叫我央央姐吧!”被這麼一糾正,隋婉婷有些尷尬,委屈的抱怨,“可是,我聽他們私下裡都這麼叫,而且,”隋婉婷把頭扭回去看著徐治中,“徐參謀長也從來不糾正!”

近幾天,譚央隱約能聽見旁人這麼稱呼她,她和人家說了幾次也不好用,有什麼辦法,長官裝聾作啞又愛聽,士兵們自然也堂而皇之的叫開了。譚央看著徐治中,麵露不悅,欲言又止。徐治中自知理虧,慌忙應承,“這些人,我好好說說他們,以後不會亂說了!”

譚央拉著隋婉婷離開時,隋婉婷忐忑不安的問,“央央姐,我能乾些什麼,你一定教我,我會的不多!”“那就先從簡單的來,給病人喂飯會吧?有位軍官右手傷了,沒法子用筷子吃飯,你幫幫他!”隋婉婷連連點頭應承,“好,好,這個我行!”“那就好,隋小姐彆嫌累嫌煩就好!”“怎麼會,央央姐放心,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

隋婉婷看見坐在病床上的章湘生,臉扭了幾扭,沒好氣的問,“是他嗎?央央姐?”譚央點頭。“換一個人好不好?”譚央清了清喉嚨,“隋小姐,做醫生護士的,是沒有權力挑揀病人的,更何況我們麵對的病人,還是為國家與同胞舍生忘死的英雄。你若是覺得無法勝任,就回家去吧。”“央央姐,不是,我不是挑揀病人!”“那是為什麼?”隋婉婷躑躅良久,紅著臉,又不好意思說清楚。譚央把碗筷塞到隋婉婷的手中,“快,給這位病人喂完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譚央關門離開前,看到隋婉婷撅著嘴,一臉嫌棄的夾了菜直挺挺的送到章湘生的嘴邊,章湘生紅著臉笑了笑,張開了嘴。

這是前一天晚上幾個人商量好的橋段,劉法祖獻計、徐治中拍板、章湘生在一旁傻樂,隻等著譚央來演。如今看見了隋婉婷,譚央便覺得,四個而立之年大人挖坑叫一個小姑娘跳,著實的不厚道!

不過,章湘生更是不厚道到極致,那天中午,他足足吃了三大碗飯!

之後的幾天,大家居然看到隋婉婷和章湘生在一起說笑,所以說,這位章湘生軍官還是不負眾望的有些本領的。

然而戰場的形式就明顯沒有這樣樂觀了,八月下旬到九月中上旬,中日雙方持續增兵,雖有馳援而至的大量軍隊裡包括精銳之師三十六師,可參差不齊的武器裝備始終無法攻克日軍鋼筋混凝土的工事,戰爭進入激烈相持階段。

徐治中和章湘生所屬的集團軍奉命奪取羅店鎮,臨行之前,章湘生對在人群中的隋婉婷大喊,“婷婷,我去殺日本人了,可能會死!”隋婉婷一聽,低下頭,眼圈兒紅了。“可婷婷,我喜歡你,你還不知道呢!”章湘生百般不甘的叫道。隋婉婷愣了愣,隨即抬起頭,一邊哭一邊向章湘生這邊跑來,在他跟前站定後,她鼓足勇氣的在章湘生的臉頰上吻了一吻,她眼窩的淚水滑到了章湘生的臉上,隋婉婷帶著哭腔的任性說道,“我知道了,所以你和爸爸,你們都要平平安安的回來!”章湘生開懷而笑,將隋婉婷扛在了肩上,放下時還在她耳邊輕聲說,“心肝,等你生生哥回來,好好的親親你!”

後麵看到這一幕的士兵都跟著起哄叫好起來,一片歡呼聲中,一生戎馬的隋師長看著這一對年輕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徐治中一麵笑一麵遠遠的望向營地裡的臨時醫院,譚央正在裡麵獨立完成她醫生生涯裡的第一台手術,是個相對簡單的取彈片清創縫合術,相鄰的手術台上,劉法祖做著自己的手術的同時,不忘回身監督譚央的手術進程。

在相持不下的戰爭中,一城一鎮的得失顯而易見,而為此受傷流血的戰士們的痛楚卻難於丈量。傷員不斷運抵,繼劉法祖、林稚菊之後,吳恩和譚央也陸續拿起了手術刀,做起了外科醫生。

在多災多難的年代我們才能體會到,按部就班的生活,各司其職的工作,平淡安寧的日子,這些呆板與單調也幸福的一部分,一旦遺失,再難找回。

在幾天的鏖戰中,中隊不負眾望奪回了羅店鎮,卻死傷慘重。部隊回到駐地時,隋婉婷第一個衝下樓去,和跑在前麵一身塵土血跡的章湘生緊摟在一起,忘情擁吻。譚央在樓裡安排著新抬回來的傷員們,心裡卻並不安定,忙碌間,忽然聽見兩個新來的傷員坐在外間的椅子上,頗有感觸的聊著,“咱們也算運氣大,揀了條命了,你看徐長官,昨天早上還給咱們訓話,今天人就被大炮炸死了,多可惜,那麼年輕,還讀過黃埔呢!”

譚央聽罷便放下手裡的事情,下了樓,逆著人流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往外找,隻是,那一張張臉,一件件軍裝,都不是徐治中。她的心漸漸地涼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察覺有人在後麵拉了拉她的手,譚央回身,正看到徐治中,一臉笑容的站在她麵前。

看著一臉落寞的譚央,徐治中不解的問,“央央,你怎麼了?”譚央連忙搖了搖頭,強忍著淚水笑著說,“他們,他們說一個姓徐的長官,死了!”徐治中一滯,然後緊緊把譚央摟在了懷裡,一本正經的慨然道,“不是姓徐,姓許。央央,我不會死,你還不是我的徐夫人,我怎麼能死?”說著,徐治中將下頜抵在譚央的額頭上,這時,隻聽劉法祖氣急敗壞吼聲從樓裡傳了出來,“譚央,人呢?這麼多病人要處置,你跑哪兒去了?”

淞滬這一仗,由盛夏打到初秋,又由深秋打到了入冬。期間,無數的將士血染沙場,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補到了餘下的空缺上。林副官因功被提為團長,徐治中也成為統領一師的師長。然而這樣的升遷卻全無半分喜悅,因為,這是以同僚的犧牲為代價,以個人的生命為籌碼。在一次次生與死的離彆中,譚央和徐治中漸漸生出了份患難之情,厚重又悲涼。

可是章湘生和隋婉婷的感情,卻是走的另一個路數。他們兩個人的愛,熾熱灼人,那是過了今天便沒有明天的狂歡。

一個下午,譚央去放雜物的房間取東西,門卻是從裡麵鎖著的,喘息和低吟聲從薄薄的門板傳出來,這是夫妻間才會發出的聲響。譚央慌忙快步離開,迎麵碰見劉法祖,劉法祖一臉不悅的說,“我要隋小姐去雜物間幫我取東西,我那大舅哥就巴巴的跟著去搬,怎麼半個多小時了,也不見人影?我急著用,隻有自己來拿!”譚央一語不發的拽著他往外走,“等等再拿吧!”劉法祖稍一楞便明白了,悶聲道,“這小子,好大膽子,也不怕隋師長拿鞭子抽死他!”

日本將主要戰場由華北轉向上海,不斷增兵,至十月下旬,在滬日軍達二十萬。麵對敵方的調兵遣將,勢要守住上海,拱衛南京的蔣總統也將所有的精兵強將有生力量調至淞滬參戰,當時中隊總兵力,共計七十五個師,近八十萬人。

隨著戰爭的白熱化,雙方兵力不停防禦與攻擊,反複搶奪兩省三地的交彙處——羅店鎮。那天清晨,譚央正在查看病房中的病人,一個士兵將一張便條拿給了譚央,上麵徐治中潦草而簡短的寫著,“去羅店,治中。”近些日子,將士們私下裡都把羅店戲稱為“血肉磨坊”,譚央也多有耳聞,可她實在拿不準,那裡的戰場到底血腥慘烈到何種程度,以至於近兩次,徐治中去羅店前連同她當麵辭行的勇氣都沒有。

這一次去羅店的兵士很多,軍隊開拔後整個駐地的營盤都顯得空蕩蕩的,與以往不同,這一次近一周過去了,前方還沒有傳來一點兒消息。每個黃昏,隋婉婷都在駐地的大門口看著路的方向,望眼欲穿。她癡癡的等,等她的愛人,等她的父親,等她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

在為傷員忙碌之餘,譚央會不由自主的擔心起徐治中的安危,她沒想到自己是如此的欣賞這個男人,乃至於會偏頗的認為,若他這樣的將領不測,那這場戰爭,這個國家,就全無希望了。

在軍隊去羅店的第八天,在駐地醫院忙完的譚央回到市區的公寓裡,洗漱之後便匆匆躺下睡了。睡夢中,她看見一片血紅的土地上,章湘生背著一個人,踉踉蹌蹌的向她走來,待到走近時,譚央看見徐治中一灘泥一樣的搭在章湘生肩上,一臉血汙,冷冰冰的,全無呼吸。

就在譚央困在夢中的時候,她家的門被急促的敲了起來,譚央在夢中醒來,連忙開了燈,燈亮起來的時候,她瞄了一眼表,已經淩晨一點了。剛到門前,她就聽見徐治中異樣低沉的聲音喚著,“央央,央央是我!我回來了!”還沉溺在夢境的悲傷裡的譚央頓覺欣喜異常,匆忙打開門,還沒看清楚人,就被徐治中牢牢的箍在了懷裡。

這些日子裡,在劫後餘生的重逢中,譚央接受了這樣的擁抱,這是一份曆經生死後帶著哀戚的默契。徐治中一向是個自矜含蓄的人,在和譚央的相處中,他小心翼翼,偶爾還會羞澀、會臉紅。即便一個擁抱他都很注意,小心的弓著身,唯恐冒犯了譚央,使她生氣。

可是此時此刻,徐治中的這個擁抱卻是那樣的不同,他氣息不穩的將譚央按在自己胸前,手臂的力量很大,兩個人的身體因此嚴絲合縫的貼在了一起,他身前的堅硬緊貼著譚央的小腹,譚央察覺後驚的一顫,那堅物也隨之動了動,徐治中深吸了口氣,回手,關上了門。

譚央慌忙的要躲開,徐治中卻並不送手,譚央看出徐治中有些失了理智,怕是強來會適得其反,連忙鎮定下來,用輕鬆尋常的調子說,“治中,我給你沏杯茶吧,你等著!”說著就要離開,徐治中稍一愣,摟譚央的那隻手的力氣又加了幾分,紅著眼固執的說,“我不喝茶!”語罷,用另一隻手拉了燈繩,屋裡一片黑暗。

譚央見狀也慌張起來,一麵向外推他,一麵喊,“你乾什麼,你放手!”徐治中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走到臥室裡,把譚央放到床上後徐治中便覆身將她緊緊壓在了下麵,譚央手腳並用的又推又躲,使了最大的力氣可在徐治中的轄製下,也是枉然。徐治中瞅準譚央的唇便吻了下去,笨拙又狂熱。譚央躲閃不開,眼淚就下來了。

在黑暗中,徐治中感覺到譚央臉上的潮濕,愣了愣,卻又硬下心腸繼續吻她,手也從她睡衣的領口探了進去,一下子捂在她胸口上,攻城略地般的目的明確,強硬直接。譚央見自己的反抗毫無作用,隻得哽咽的哀求道,“你這是乾什麼,求你,彆……”徐治中遲疑片刻,咬著牙悶聲道,“我也求你,若能夠,我明天死了都值!”

說罷,他拽開譚央的睡衣,不由分說的用他常年拿槍帶著薄繭的手撫摸她微涼細膩的肌膚。因聽了徐治中的話,譚央的反抗也漸漸的弱了下來,這時的她竟希望自己是死的,原來,她寧肯死也不想去接納另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待她再好,她再欣賞,也沒用。那兩個字淒涼無比的從她心頭冒了出來,大哥。這一刻,因想到了他,譚央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明知無法回頭,卻又死都難以忘懷,那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與絕望,在事已至此與歲月更迭中,每個人都是渺小無助的,都會被塵世的車輪碾壓得粉身碎骨。

徐治中喘著粗氣,起身去解自己腰上的皮帶,而譚央的這聲痛哭唬了他一跳,這時,窗外的月亮從烏雲裡鑽了出來,一片清冷的白月光照在屋中,他看清了譚央,一臉淚痕的蜷在床邊瑟瑟發抖,那哀絕無助的樣子叫他的心頭一慟,徐治中的頭腦頓時澄明起來,手裡剛解下的皮帶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徐治中失魂落魄的坐到床沿上,羞愧與氣餒湧上心頭,他從未如此的痛恨戰爭,他才明白,在死亡線上徘徊,人竟然會這樣的泯滅人性、獸心大發。他居然醜陋可鄙到如此程度,連最愛的女人都要去傷害。徐治中痛苦的微闔雙目眼,自責不已的歎道,“真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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