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當裁判啊，兄弟。”天使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膀。“大法官，審判長，現在又是政務院的臨時代表——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我們完全可以找他來做裁判。”
卡裡爾立刻舉手表示同意，基裡曼卻再次搖了搖頭。
“那樣的話，性質就變了。這本來隻是私下裡的比鬥，原體之間用適當的武力來解決彼此之間的爭端倒也不算什麼太嚴肅的事。”
“但是，如果請他來做裁判，那就證明我們對這場比鬥的結果懷抱有十分嚴肅的態度，甚至希望一位能夠代表帝國律法與審判的官員來見證它.這可不是什麼小事，這是要被記錄下來的。”
聖吉列斯歎息著聳聳肩：“好吧，大政治家——看來我的水平還是比不上你。”
聽聞此言，在理性回歸後如此短暫的時間中，羅伯特·基裡曼竟毫不猶豫地第三次表達了反對意見。
“不，你隻是風格和我不同而已。”他非常嚴肅地說。“而且這個比鬥的點子本來也是你提出的，兄弟。”
“它既能避免人們因為我們宣布暫時休會而可能產生的不安，也能讓他們享受到同樣的休息時間。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設立一些新的規矩，比如縮減會議的排場，減少儀仗隊與樂手以及負責記錄的抄寫員你們怎麼這樣看著我？”
卡裡爾與聖吉列斯非常有默契地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基裡曼懷疑地皺起眉，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作罷，隻是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沙坑，走向了他的更衣室。
他已經從戰鬥的狀態中完全抽離了出來，現在一心隻想迅速清洗一番然後更衣離開，回到會場裡去，讓這場會議能夠繼續下去。
大天使略帶感歎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其完全消失，方才低頭說道：“現在，他在涉及到政治的事情上總是表現得很直接，你發現了嗎，卡裡爾？這和以前的他可不太一樣。”
卡裡爾對他微笑一下：“政治是妥協與說謊的藝術，但我想，如今的羅伯特·基裡曼恐怕對它們嗤之以鼻。”
天使聞言，突然衝他眨眨眼，不無笑意地說道：“你現在倒是和康拉德以前說的截然不同了，絲毫不吝嗇於誇獎了。但是，你剛才怎麼不當著他的麵說呢？是不想嗎？”
“不，都不是”卡裡爾說，並低頭看了眼他的影子，直到確認它沒有異樣才抬起頭。
“那是什麼原因？”天使強忍著笑意問道。
“是因為他不會接受，我可靠的大天使閣下——麻煩你快點把這些油彩和沙子都洗掉，再換身衣服，我們還有一場漫長的會要開呢，它沒有你可不行。”
“它沒了你更不行，尊敬的大法官、大審判長與政務院的臨時代表大人”
卡裡爾眯了眯雙眼，於是天使立刻收聲，大笑著跑開了。
十分鐘後，會議繼續。
似乎以武力解決了分歧的兩名基因原體一致認定，本次遠征的先鋒應當由聖血天使與極限戰士共同擔任，他們的聯手，將會讓遠征艦隊得到一把無堅不摧的長矛。
而主戰力則將由帝國之拳與鋼鐵勇士的子團抽調混編，同時，還有一小股專門負責斬首突襲的部隊，由夜刃係的力量組成。
參會者中無人對此表示反對，會議的進程得到了迅速的推進，很快就來到了一些相對麻煩的問題之上，比如大規模輔助軍部隊與海軍艦隊的調遣問題。
由於帝國的規模，雖然集結命令早已提前數個月下達，但現在還有大約百分之六十左右的部隊沒有到位，更彆提最為令人頭痛的後勤問題
在會議時間逐漸來到七十六個小時左右時，卡裡爾站起身，宣布了會議的結束，以及五天後再開一次會議的消息。
“此次作戰，我們將麵對銀河中最為危險的異形，甚至可以說沒有之一。因此，各部隊的集結問題無需急迫，但後勤配備一定要迅速到位。”
“五天之後的會議上，我希望諸位已經做好了階段性的計劃與報告。另外，如果可以，請不要使用傳統的石板來書寫它們，羊皮紙卷與數據板皆可，後者最佳.”
他停頓片刻，舉手行禮，環顧整個會場：“就這樣，散會，願帝皇保佑我們。”
他話音落下，早有準備好的樂手們便立刻開始吹奏樂曲，浩蕩而威嚴，將離場一事變得極其嚴肅。
機械教的代表們率先退場，飛得飛，走得走，都從會場那高達二十五米的大門中一一離去。然後是軍務部的軍官們，踏著正步，他們竭儘全力地在這漫長的會議之後表現出了軍人該有的精氣神，並以方陣離開。國教的牧師是最後離去的，且其中每一個都在離開之時對卡裡爾做了有彆於天鷹禮的第二種禮節。
而待到這一切結束，時間已經憑空多向後推了整整三個半小時。
卡裡爾深吸一口氣，將它徐徐呼出，隨後立馬摘下他的帽子，扔在了麵前的長桌上。
四名原體神情各異地朝他走來。
羅伯特·基裡曼麵帶同情，聖吉列斯略帶笑意，佩圖拉博習慣性地皺著眉，羅格·多恩若有所思。
“五天的時間夠你寫文書下發給軍務部、審判庭和政務院嗎？”五百世界之主如是問道，聲音低沉，仿佛感同身受。
卡裡爾搖搖頭。
“感覺怎麼樣，這種所有人都會有事找你的感覺？”大天使嘴角下彎卻語氣活潑地問。
卡裡爾搖搖頭。
“後勤問題可以找貝利撒留·考爾。”鋼鐵之主說，雙臂交叉，食指同時敲擊鐵臂表麵，發出單調的聲音。“他比火星上那些頑固的學閥要更好溝通一些。”
卡裡爾點點頭。
“我有種預感”羅格·多恩抬手摸摸他的脖頸，仿佛那裡在發癢，萬年不變的灰白色短發之下的那雙眼睛嚴肅非常。“這場仗將會非常難打。”
卡裡爾點點頭。
終於，他發出一些聲音。
“畢竟是去和懼亡者的墓碑們作戰，因此，就算再怎麼突發意外情況，恐怕也是理所應當——但我們還是要打。”
他仰頭，看向這會議室巨大的透明穹頂。在它的正上方，一道熾白色的巨大光柱正穩定地燃燒著。
人類的希望。
他凝視著它，緩緩起身。
“索勒姆斯王朝的那座博物館裡共有接近數十萬的藏品，從活人到武器、盔甲乃至戰艦都一應俱全.我們要讓他們回來，還要讓這銀河知道，人類已重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