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話不投機_在九十年代升職加薪_思兔閱讀 

193,話不投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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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夜的小板凳,陳知年感覺自己的屁股都發麻了。

真不容易。

特彆是下半夜的時候,氣溫低,濕冷濕冷的。車窗被打開,風從外麵吹進來,好像還夾雜著毛毛細雨,讓車內的溫度更低了。

關上窗?

車內各種複雜的相融的氣味能把人憋死。

即使開著車窗,車內的氣味也很難忍了。要是關上車窗,應該就和住在臭水溝旁邊一樣,臭氣熏天,可能連喘氣都不敢了。

所以,即使冷,大家也惡補車窗打開。

冷風一陣陣的吹進來。

開靠著窗邊的人加一件厚外套,忍受著寒夜冷風吹。

“下雨了。”陳知年摸摸涼颼颼的臉,感覺有潤潤的雨水打在臉上,應該是牛毛細雨,順風而來,撞在她的臉上。

“冷嗎?”小嬸摸摸陳知年的臉,“還好。冷了就加衣服,可千萬不能感冒了。”

在鄉下,過年時候即使生病了也不能吃藥。因為有一個不靠譜的說法,如果在一年之初就吃藥,那麼這一整年都會吃藥。

在陳知年看來,就是瞎講究。

過年的時候不能吃藥,不能乾活,不能掃地,不能有很多很多的不能。說話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能說晦氣的話,不能說詛咒的詞,不能表達喪氣的意思

但是,即使有很多講究,還是喜歡過年。

小時候過年會有很多好吃的,有新衣服、新鞋子,還有新書包。至於爸媽會不會回來過年?想不起來。

隻有爸媽回到家,他們才有‘啊。原來我們也是有爸媽的’感覺,否則,根本就想不起來。小時候,想父母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會有吃的,穿的,至於父母子女情?真沒有多少。

父母子女情,可能還沒有一包旺旺雪餅來得吸引人。

當然了,過年有父母在肯定會開心很多。

陳知年緊了緊衣領,莫名的,她想爸媽,想家了。

“真的不冷?”小嬸雙手搓了搓,然後放在陳知年的脖子上,“如果冷,一定要加衣服。做人可不能要風度不要溫度,那是傻子。”

“冷暖自知,可不能為了外表好看,就冷著自己。”小嬸在叨叨念,就怕陳知年在車上感冒了。

看看車裡的人,那個不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陳知年點點頭,“嗯。我知道。我真的不冷。”陳知年在外套裡麵加了一件毛衣,並不覺得冷。相反,她覺得冷風吹在臉上,能讓人更清醒。

車上的人不困,應該也和陣陣冷風有關。

這樣的寒冷雨夜,即使想睡,應該也是睡不著的。即使有座位的人,也不過是閉目養神。而正在侃大山的人也神采奕奕的繼續著。

大家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

大家聚在一起,好像能聊上十天十夜,不帶累的。

車窗外麵漆黑一起,時不時的一陣風吹來,路邊的樹木被吹得哇啦哇啦響,好像一首童真的歌謠在唱。

車內大部分人都在聊天,就好像在暖陽的正午,坐在村口的果樹下侃侃而談。

羊城大小事。

家裡的二三事。

反正就有聊不完的話題,一個個話題都能讓人精神百倍,精神抖擻。從鄉下出來,有人像小叔這樣做點小生意,例如開個糖水店,快餐店,又例如開個腸粉店、烤鴨店等等。

也有人像阿飛叔那樣,帶著村裡、鎮上的幾個小夥子做建築,還有人當保安、環衛工隻要能賺錢,就有青山鎮人民的身影。

雖然,他們可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勇敢勤勞肯乾。

“小叔,你坐會吧。我腰酸了,站一會。”陳知年把小凳子讓給小叔,然後站了起來,連伸懶腰的空間都沒有,隻能揉揉酸酸的腰椎。

小時候,幫家裡插秧、收割的時候,陳知年就會對阿婆說‘我腰痛。’阿婆總會摸摸她的腰,然後笑著說‘年紀小小,哪裡的腰?沒有腰,小孩子的腰長在腳裸上呢。’

她信以為真,還用力的摸了摸腳裸,以為後腳上的那條根骨就是腰。

現在想起來,有些可笑。

“哎。”小叔坐在小凳子上,喝一口水,“天亮了。”小叔拍拍膝蓋,站了一夜怎麼可能不累?

但是,再多的累也抵不上回家的興奮和激動。

天慢慢亮了。

不少人都大著嗬欠。

累啊。

但是,想到離家越來越近,所有的疲憊都能一掃而光。

從羊城到青山鎮,需要二十多個小時。

“終於到了。”

下車後,陳知年第一時間伸懶腰。

“可憐我的小蠻腰。”陳知年伸伸懶腰,揉揉腰肢的地方,真的太痛苦了。

小叔小嬸已經聚在車廂旁,等著拿行李。因為他們的行李都用彩色標記清楚,很容易發現,一共九個蛇皮袋。

“一二三九個,剛好,夠了。”小叔確認沒有錯漏後,就把行李拖到一旁,然後拿出早就準備的鹽焗雞和麵包來。

這本是準備在車上吃的,但車上的氣味難聞,小叔就沒把鹽焗雞拿出來。

“大妹,趕緊吃飽,還要走兩個多小時呢。”

陳知年點點頭,“好。”鹽焗雞耐放,即使涼了也好吃。

小叔扯下一隻雞腿給陳知年,“一天沒吃沒喝了,趕緊吃些補一補。”因為怕上廁所,所以陳知年從上車起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一口水也沒有喝過。

“還好。”陳知年從雙肩包裡掏出三瓶牛奶來,然後和小叔小嬸一起,一口雞肉一口牛奶。村裡的其他人也隨便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從青山鎮回到清水村還要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還是走山路的時間,如果順著公路走,最少要三個半小時。

清水村的人出鎮,一般走山路。

山路雖然要經過好幾個山頭,但並不崎嶇,一些自行車、摩托車也從這裡過。陳知年在鎮上讀初中的時候,每周都會騎著單車在這條小山路上來回。

“知年。”

“晚秋?”

陳知年有些意外的看著麵前這個妝容成熟的女人,明明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已經三十多。

成熟,風霜。

想想,她們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見麵了,也也沒有了小時候的親切熱情。

小時候,她們叫的事彼此的小名。

‘大妹。’

‘蝦妹。’

但現在,他們疏遠的稱呼對方‘知年’‘晚秋’,沒有小夥伴見麵時候的激動,也沒有老朋友突然遇到的興奮。

有些冷,有些尷尬。

“好久不見。”陳知年看向陳晚秋懷裡抱著的孩子,“你的孩子嗎?”突然,陳知年驚訝,“你也這輛車回來?”

“嗯。你能幫我抱抱孩子嗎?我想給她衝個奶粉。”

“啊?哦。可以。”陳知年看著手上的雞腿,一把塞在嘴裡把,雙手剛想隨便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發現身上穿的是林螢光送的某大牌的外套。

雖然灰黑灰黑的,不符合農村審美,但不能否認它的價值。

陳知年趕緊把嘴裡的雞腿拿出來,然後放在旁邊的塑料袋裡,再掏出濕紙巾擦乾淨雙手,“不好意思。”

陳晚秋定定的看著陳知年,好一會,“你一點也沒變了。”但她卻已經老了。不僅是容貌上,還有心態上。

小叔小嬸看看陳晚秋,然後看看陳知年,“你們姐妹怎麼生疏了?”

嗬嗬。

怎麼可能不生疏?

她們多少年沒見麵了?可能連她們自己都忘記了。

在人生的岔路口,她們選擇了不同的路,收獲也不同。多年過去,陳晚秋嫁人生子,而陳知年大學畢業,有了好工作。

誰的選擇跟好?

冷暖自知。

小叔小嬸坐在行李上,一邊吃著鹽焗雞,一邊和陳晚秋聊天。

“怎麼突然回來了?”小嬸很好奇,眼裡滿滿的八卦欲。在過年的時候回娘家?希望不是她想多了。

再看陳晚秋的臉,乾澀灰暗,明晃晃的寫著‘生活不和諧,生活不幸福’。看看陳晚秋的臉,再看看陳知年的臉,應該沒人相信她們是同齡的小夥伴,相差太遠。

陳知年是圓溜溜的娃娃臉,天然嫩,再加上她工作順利,男朋友帥氣,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戀愛的甜蜜。

說她十八歲也有人相信。

再看陳晚秋,本就偏成熟的臉型再化一個偏成熟偏‘貴婦’的妝容,看起來三十八。

難怪人家說,女人過得好不好全再臉上。

“你是要在清水村過年嗎?”小嬸逗逗被陳知年抱著的孩子。可能剛剛睡醒,孩子木木的,沒有什麼精神。

陳晚秋笑了笑,笑容勉強,“回來看看我爸媽。也讓他們見見外孫女。”陳晚秋摸摸女兒的小臉,笑容多了幾分真誠。

陳知年看著陳晚秋僵硬的嘴角,知道她在撒謊。就算想爸媽了,也應該是過年後來,而不是過年前。

現在這個時候回來應該有她不得不回的理由吧。

陳知年抱著孩子,“真乖巧。”莫名的,陳知年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嗯。她一直很乖。”陳晚秋衝好奶粉,然後從陳知年手裡接過孩子,“她很少哭鬨。”

陳知年雖然照顧弟妹長大,但對出生不久的孩子陳知年瞬間想起哪裡不對了,這是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作為一個母親,一般情況下,不應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坐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客車千裡迢迢的回鄉。

就算再想父母,就不會委屈孩子。

而且,在車上的時候,她聽到孩子的哭鬨了嗎?好像沒有。

再乖巧的孩子,也不可能一直不哭不鬨。

車上那樣的環境,即使是她這樣一個大人也受不了,更不要說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陳知年帶著打量的目光看向陳晚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帶著孩子回來?就不能等一等?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時?

什麼原因,這麼急著回鄉?

陳知年並不想帶著惡意去揣測她曾經最好的小夥伴,但有些事情真的經不起深思和細品。有些事情,越想越懷疑,越懷疑越想探究明白。

陳晚秋假裝沒有看到陳知年打量的目光,抱著孩子,哄著孩子。陳晚秋抱著孩子的手有些僵硬,她也沒想到會和陳知年同一輛車回來。

緣分嗎?

可能吧。

隻是,很多事情都已經物是人非。

曾經無話不談的小夥伴現在相對無言,曾經好得能穿同一條裙子的小夥伴現在隻剩下客氣疏離。

誰的錯?

誰都沒有錯。

她們隻是往不同的方向追求不同的生活而已。

“這孩子真乖。”小嬸的手指在孩子的小臉上輕輕的碰了碰,然後摸摸孩子的後脖子,“是不是穿太多了?孩子的後背有些汗跡。”

“我怕她冷著了,所以穿得有些多。”但是,脫掉,又怕她會冷著。

冷不得,熱不得,陳晚秋作為新手媽媽常常手忙腳亂。也幸好孩子乖巧,沒有哭鬨,否則,她非奔潰不可。

但即使這樣也是顧頭不顧尾的,很難周全。

小嬸摸摸孩子的小手,“大晚上的,寧願熱一些也不能著涼了,要是寒風入骨說起這個,我就要說說你,孩子還這麼小,你怎麼能帶著她坐這麼遠的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車的環境有多不好。”

“車上氣味雜亂,噴嚏、咳嗽、嘔吐,哪一樣不帶著細菌?”小嬸抿抿嘴,“就算你想爸媽了,也不急於一時。”

“孩子要是生病了,最後心疼的還不是你?”

“一會還有兩個多小時的山路孩子眼睛靈,最容易見到臟東西”小嬸不讚同的看著陳晚秋搖搖頭,“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什麼都不懂?”就算想要見爸媽了,也不能這樣委屈孩子是不是?

“你男人呢?他沒陪你一起回來?”

再說,小嬸記得陳晚秋男人是有車的。當年,陳晚秋在清水村擺出閣酒,她男人就開著車來接人。

因為清水村的路又小又破,還被瞧不起了。

很多村裡人都記得當年陳晚秋男人的趾高氣揚,記得他眼睛長在頭頂,看什麼都是‘你們這下等人’的姿態,更記得他鼻孔朝天的發出‘坑坑呲呲’的不屑聲。

陳晚秋出閣。因為清水村的路不能進小轎車,所以,陳晚秋的男人就等在公路上,讓陳晚秋的兄弟把她背出去。

親戚朋友建議他去村裡接一接。

誰家擺出閣酒,都是女婿來接的,就沒有見過哪家是嶽家親自送上門的。但陳晚秋男人堅決不。

‘不是我不願意,是你們村的路太破’。

一句話,就讓村裡的人想要打人。

小嬸歎口氣,想也知道陳晚秋應該是遇到什麼事了,否則不會在這個時候帶著孩子回娘家。想到陳晚秋的男人,小嬸搖搖頭。

“把孩子給我,你先吃些東西吧。一會還要走路呢。”陳知年接過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隻要人健康,就能扛起一切。”

“遇到什麼事,不要鬨騰,也不要自我折騰。應該保持最佳的精神狀態,最好的健康狀態,隻有這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陳知年一直都覺得因為夫妻兩人鬨矛盾回娘家是一件很蠢的事。男人願意來接你固然還好,如果男人不願意來接你呢?

一輩子呆在娘家?

肯定不可能。

自己回去?

那一輩子都彆想抬起頭來。

等以後再鬨矛盾,再回娘家的時候,對方就更不當一回事了。

更何況還是陳晚秋那把高傲不屑寫在臉上的男人。

聽著陳知年的話,陳晚秋瞬間紅了眼眶,然後低著頭吃麵包。

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但她真的很羨慕陳知年。羨慕她什麼都能做好,羨慕她總能認真理智,羨慕她總能堅持自己

曾經,小夥伴們在山頭裡結拜,說要‘一輩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是好朋友,一輩子’

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一輩子能有多長,但就是喜歡用‘一輩子’這個詞。

他們學著電視裡的兄弟結拜那樣,跪成一排,一起磕頭說‘以後就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就要互相依靠,互相支持。

那時候,陳知年說,她要讀書,要考大學,要成為城裡人。

他們不僅支持她,還跟著說‘一起考。’

後來,堅持下來的隻有陳知年,一個人。

曾經的小夥伴們,除了陳知年其他的都已經結婚生子。有很多小夥伴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陳婉秋結婚早,但生孩子晚。

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

但是,生活並沒有因為有了孩子而變好,甚至更糟糕了。甚至糟糕到陳晚秋不知道如何去處理。

隻想著,回家吧。

回到父母身邊。

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麵,真的又累又孤獨。很多時候,陳婉秋後悔當初沒有聽陳知年的話,多讀書。

多年後,陳晚秋才知道,知識才是自己的,男人不是。

但很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把孩子哄睡後,陳晚秋背著孩子,吃力的提著兩個行李箱。陳知年無奈,隻能接過她的行李箱。

這樣笨重的行李箱在山路上最麻煩,不能拖著走,不能抱著走,要麼提著,要麼扛在肩膀上。

論重量,四個蛇皮袋也不及一個行李箱;論裝東西,兩個行李箱也不如一個蛇皮袋有用。

這樣的行李箱就是個樣子貨,隻能看外表,論實力真的不如蛇皮袋。所以,為什麼要提兩個行李箱?

本來,陳知年她們的行李就不少,再加上陳晚秋的兩個行李箱陳知年微微的呼出一口氣,累。

陳晚秋背著孩子,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大布袋,布袋裡裝著孩子的奶粉、奶瓶、小衣服等等,然後咬牙提著行李箱。

小叔小嬸一人提著四個蛇皮袋,而陳知年則一手一個行李箱一個蛇皮袋,艱難的行走在山路上。

大晚上的,風有些大。但陳知年卻因為行李箱太重而滿頭汗。

也不知道裝了什麼,這麼重。

“知年,不好意思。”陳晚秋訕訕的笑了笑。

陳知年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沒事。我力氣大。不過,你行李箱裡裝了什麼?這麼重。”

“奶粉。”

陳知年傻眼,“全是奶粉?”然後先到陳晚秋應該是準備在清水村長住了。陳知年定定的看著陳晚秋,然後輕歎空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陳晚秋也不打算多說。

兩個人安靜的走在小山路上,小叔小嬸提著行李袋吭哧吭哧的走在前麵。一手提著兩個蛇皮袋走路,真的很不方便,因為總會時不時的碰到路邊的植物枝丫,一不小心就被刮住、勾住、擋住。

側著身走,會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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