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命揮舞丈許長棒子,棒影如山,重重疊疊抵擋道士從四麵八方發起的近身攻擊。
道士的速度快而且詭異,忽前忽後,他此時行動不甚方便,再則依仗的強悍身軀,擋不住對方的犀利攻擊,不過十數招,那柄劍器刺得他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皮肉傷,對他信心的打擊卻是毀滅性的。
猩遠妖識已經恢複,仍然擋不住對方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綿綿攻擊。
他手中棒子擋得飛快,卻碰不到道士手中的劍鋒半點。
每次都是被道士擰轉劍鋒,巧妙至極順著他的棒子方向化解攻勢,那出神入化的劍術,在棒影之間來去自如,使得他渾身充滿無力感。
他認為雙方速度僅差一線,可就是一線之差,造成了一方被動一方從容的局麵。
他連施展出妖術緩解一下的時間都沒有,稍有疏忽,要害肯定中一劍,對方顧忌他的棒子威力,不想以傷換傷,每次攻擊都是半途而廢。
“猿老,還請您主持公道,替我講講道理……”
猩遠渾身汗水混合血水,不得不向猿老頭開口服軟求情,心底悲憤不已。
要命的時候,麵子大不過性命,他必須舍棄即將到手的那一份沉陰積善液,換得猿老頭的一聲阻止,他不信那個人類敢當麵頂撞猿老頭。
人族有句老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已經找到破境的法子。
他要用殺戮和鮮血,去爭取晉級三階的一線機會。
退去三丈外的張聞風,嘴唇緊抿,滿臉蕭殺神色。
雙手持劍,對著狼狽不堪的猩遠一劈。
他這招劍神通舍不得浪費在蠻神身上,便是為吞金妖猩特意留著,先用劍術打擊對方的心氣,讓對方心防出現破綻,此時劍氣鎖定妖猩,飛泄而下,享受去吧!
猩遠雙眸通紅睜開,他怒吼一聲,以秘法催動精血燃燒,將防禦提升到極致,他當然認得道士這一記曾經帶給他羞辱和錐心仇恨的絕招劈斬。
舉起棒子和接好的左臂,往上方擋去。
眼前一幕,和當初在寰野荒地時候何止是一模一樣,極致屈辱差點令他吐血。
到頭來又回到了原點,他簡直是自取其辱!
劍氣如虹,斬斷那根更加粗大的金屬棒子和妖猩更粗壯的左臂,在妖猩抓住機會往邊上橫挪了一步,以為逃出生天的瞬間,一道透明劍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入妖猩左眼,貫腦滅魂。
“張小友,還請賣猿某一個麵子……”
暗峰下方,傳來猿嘯姍姍來遲的喊話聲音。
猩遠手中半截斷棒掉落,捂住流血的左眼,滿臉不可置信,跌跌撞撞往後退去,撞上峭壁,翻滾著一頭往懸崖下方摔落,淬煉得結實無比的身軀,摔出了一路金屬碰撞的沉悶聲響。
張聞風收劍入鞘,拱手歉意道“猿老見諒,張某一個收手不及,傷到了猩遠道友。”他輕描澹寫用的是“傷到了”三個字。
那頭老猿借刀殺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也正好趁了心意。
半響後,猿嘯的聲音縹緲傳來“罷了,猩遠技不如人,也怪不得你,到時吞金妖猩部那邊,我去一趟與他們解釋清楚。”
張聞風回一聲“麻煩猿老。”
老猿點明了這樁事情不會替他遮掩,他也用不著遮掩,今後吞金妖猩部想報仇儘管放馬過來,他全部接著就是。
天邊殘陽儘落,山中暮色藹藹。
頌經聲再度在荒野裡響起,充滿了慈悲祥和。
山風清冷,吹不走此間血腥氣味。
張聞風往空中拋撒紙錢,昏暗中,紛飛紙錢化作一團團橘黃火焰。
他心若止水,為亡者安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