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二人躬身道。
“既如此,我給兩位兩刻鐘的時間進行安排。”
朱高煦從袖袋之中掏出一塊懷表,與方孝孺、梅殷對了一下表,道“現在是申初五分,等到申初四十分,我會準時參會。”
墨巧司奉朱高煦之命,研究數年才發明出來的機械鐘表,雖然看起來與後世常見的鐘表類似,但兩者間卻有著極大的區彆。
這種機械鐘表,表盤上是二十四小時製,沒有秒針,隻有時針與分針。
表盤中最短的是時針,略長的是分針,像後世一樣一直在走的秒針被隱藏在了表盤下麵。
由於宋以後把十二時辰中每個時辰平分為初、正兩部分,即子初、子正、醜初、醜正依次下去,恰為二十四時辰,同後世一天二十四小時時間一致。
所以朱高煦按照這個標準,將一晝夜定為十二時辰,每個時辰平分為初、正兩部分,每部分平分為六十分。
目前,機械鐘表盤上的分針走一圈所需要的時間,就是半個時辰。
而時針走一圈,即為十二個時辰。
因為一個時辰有八刻的常識未變,故而隨著機械鐘表的問世之後,逐漸出現了一刻鐘等於十五分的叫法。
眼下是申初五分,申初四十分即為兩刻鐘之後,方孝孺、梅殷都能聽懂。
方、梅二人的懷表,乃是朱高煦之前給予的賞賜之物。
他們倆見朱高煦對表,也先後拿出各自的懷表,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是。”
兩人見時辰無異,便齊聲道。
天黑以後。
秦淮河畔。
“你好壞哦,彆摸奴家呀!”
“哦,嗯,討厭,好癢啊!彆撓奴家嘛!”
“客官,來玩啊!來嘛,彆走嘛!”
“幾位客官,裡麵請,今天又來了幾個新姑娘。”
方孝孺疾步走過怡紅院的門口,聽著院內傳出來的狎昵之聲,氣急敗壞的捂住了耳朵。
他接著往前走了百十步,來到了一家專門出售文房四寶的商鋪門前。
方孝孺定眼一看,竟然發現這個名叫“雅量齋”的商鋪緊閉鋪門,屋內的燈卻亮著。
他帶著疑惑的心情,試著推了推鋪門,發現門沒有拴上,隻輕輕一推,鋪門就開了。
年過五旬的商鋪掌櫃見方孝孺推門而入,連忙道“原來是方博士,快請,快請!”
“掌櫃,方某預定的大狼毫到了嗎?”
方孝孺客氣的說道。
他晚餐後準備書寫教授日誌之時,突然發現大狼毫不好用了,想起半個月前曾在雅量齋預定了兩支大狼毫,這才著急趕來。
方孝孺雖是朱棣的內閣顧問,但他還兼任金陵常科書院的博士,身邊也是有隨從的。
不過,他為人喜靜,討厭熱鬨排場,關於他本人的私事,往往喜歡親力親為,與後世的博士、教授可不一樣。
今日下午,朱高煦在書院舉辦辯論大會,討論開海的利與弊。
會議上多數學子認為開海之舉,對大明的朝廷與百姓而言是利大於弊。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方孝孺的意料,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許多學子,也都堅持這個觀點。
此種情況,給了方孝孺不小的打擊。
他不會想到,朱高煦早就通過各種學習小組或實驗小組,對金陵書院學子們的思想進行了改造。
方孝孺深受打擊,便想趁著來雅量齋取筆的時候,順便在秦淮河畔散散步,換換心情,卻沒有想到他半月沒來秦淮河,河畔兩岸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到了,到了。”
掌櫃連忙從架子上取下兩根筆,遞給了方孝孺。
“掌櫃的為何關著門做生意?”
方孝孺說了心中的疑問。
“在下沒那個膽量開門做生意啊!”
掌櫃的直搖頭道“如今世道變了,世風日下。我家就對著秦淮河,羞得人不敢出門,把老祖宗的臉都丟儘了。”
就在兩人對話時,一位打扮妖豔的女人,忽然走了進來。
“掌櫃的,這支小狼毫多少錢?”
女人問道。
“三十文。”掌櫃答道。
“給,不用找了。”
女人從隨身攜帶的粉色荷包裡掏出一枚銅錢,丟在了櫃台上。
掌櫃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枚百文銅錢,當即道“姑娘留步,老夫沒有欠人錢的習慣。”
他說著話,連忙從櫃台後的錢盒子裡數出七枚十文的銅錢,接著伸手就要遞給那名打扮妖豔的女人。
“說不用找,就不用找,多的錢,給你置辦一件新衣服吧!”
女人見掌櫃衣服陳舊,笑盈盈的說道。
“老夫年紀大了,不敢用不清不白的錢買衣服,怕遭人嫌。”
掌櫃忍不住懟道。
“就你這寒酸樣還敢頂撞我?姑奶奶我告訴你,這年頭手裡有了錢,說話才大聲。否則像你這樣的,吃了上頓沒下頓,才是最丟人的!”
妖豔女人拿著筆,生氣的轉身就走。
她出門時,還不忘嘀咕道“哼!姑奶奶不跟你一般見識,我還要去給刑部劉主事送小狼毫呢!”
方孝孺聽得目瞪口呆,胸中有一股子怒火躥到了腦門。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即便惹得龍顏大怒,方某也要奏稟陛下,嚴肅處理此事!”
掌櫃聽到方孝孺的激揚之言,當即附和道“秦淮河的亂象,朝廷是時候整治了。”
s1前文涉及劉璟年齡的地方有筆誤,現已改正,劉璟出生於元至正十年,比朱棣年長十歲。
s2上一章把國子監祭酒寫成了解縉,其實是胡儼,目前已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