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荊北雖然已有三十餘年未曾動過刀戈,但其根基卻相當穩固,錢財之雄厚,糧草之充足,遠非王淼這種後起之秀可以比擬的,就算大多士卒皆慵懶散漫慣了,但其精銳卻依然不褪鋒芒,荊襄水師、白芒飛軍皆乃上等,現如今又有神機營在手,於三江口大勝之後,要取荊南四郡不過時間問題。
潘軾圍了武陵二十七天,薄雷因城中斷糧,不得已而插上白旗,開城獻降。潘軾讓赫憲暫代太守一職,而後繼續率軍向南攻打零陵。王淼聞此噩耗,麵如死灰,趕緊書信桂陽太守餘冀,發兵增援零陵,務必要將荊北軍攔下。
時已過去半月有餘,侯央一萬人馬死守九龍道口,同夏侯欽有過數次交鋒,敵攻則守,敵退則防,因為後方就是荊北軍的大營,一旦他擅自出擊,若遭遇埋伏的話,則長沙必失。
可王淼並不這麼想,他認為侯央這是在怠慢軍心。桑濟又言說侯央將反。王淼心悸,想侯央此人重義,夏侯欽又多次留他性命,兩軍對陣之時,必不會儘力,遂遣其弟王義為監軍,命侯央在十天內擊敗荊北先鋒軍。
夏侯欽看得出來王淼是快坐不住了,於是讓吳瑁在後埋好伏兵,自己則引隨從數百人,三番兩次的前去敵營挑戰,次次詐敗,欲要引蛇出洞。這做得太過明顯了,侯央哪裡敢追。
王義見狀,問道“侯將軍,你屢屢不戰,是何用意?”
侯央道“敵軍其後必有埋伏,若我出關,必為之所擒也。”
王義冷笑道“侯將軍該不會是與敵將暗中勾結,故不出戰吧?”
侯央皺眉道“王監軍,此話可不能亂說,我對主公一片赤誠,天地可鑒,何來通敵之說。”
王義輕哼道“我可是聽聞了,你多次敗於夏侯欽之手被擒,他又每每放你回營不殺,若說你們二人沒有關係,試問誰會相信?”
侯央辯解道“這就是敵人的一個奸計。”
王義道“那你明日出戰,便取夏侯欽首級為證,給兄長一個交代,如若不然,我便以軍法處置了你。”
侯央勸道“王監軍,九龍道是長沙的最後一處屏障,這一萬人馬亦是長沙的最後依仗,此地若失,則大勢去矣。”
王義道“這不過就是你的托辭罷了,敵軍跋山涉水遠道而來,又連攻我營寨半月有餘,早已疲敝不堪,我軍養精蓄銳已久,兵鋒正盛,正是反攻之時,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閉門不戰,難道這不是在怠慢軍心嗎?”
侯央欲辯無辭,隻得懇請道“還請監軍再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敵軍必退,那時才是我軍迎戰的最好時機。”
王義大手一揮,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兄長就給了你十天的時間,後天就是最後期限,若你不能擊敗夏侯欽,我就隻能按軍令處置。”
侯央無奈的歎了口氣。
隔天,侯央奉命出戰,同夏侯欽對陣於寨前。這次換做侯央詐敗,將夏侯欽給引至叢林之中。兩人一前一後奔襲了數裡,直至遠離了眾人的視線,才勒馬停住。
夏侯欽立馬於其後,問道“你把我引來此地,有何話說?”
侯央道“我原先以為王淼素有大誌,也算是個英雄,但就現在看來,不過一庸主爾,我不想看著長沙一萬將士白白犧牲。”
夏侯欽道“我等侯兄這話已久,說吧,要我怎麼做?”
侯央道“今夜三更,你來攻寨,我殺王義,迎你入關。”
夏侯欽道“我會準時來的。”
是夜三更,夏侯欽引先鋒營全部兵馬抵達九龍道營寨外五裡,但見營寨火光亮起,通明如白晝,遂命三軍前進。
副將擔心道“將軍,這會不會是計?”
夏侯欽道“待會我先入寨,你們隨我身後徐徐而進。”
副將勸道“這萬萬不可,萬一是計,將軍您豈不危險,還是讓末將先進去吧?”
夏侯欽抬手阻道“我相信侯央,既然他敢這麼說,他就一定會這麼做,你不必多疑,畢竟死我一個,長沙也保不住,到時死的人隻會更多。”
兵至寨下,侯央登上哨樓,擲下王義首級,下令守軍開門。夏侯欽將手中的蟠蛇戟交給了身旁的軍士,當先一馬,入了關去。
王淼夜夢巨蟒,隻見那蟒漸生雙角,長出四肢,須發淩亂,麵目猙獰,將他死死的纏住,直到呼吸困難了才從夢中驚醒過來,隻覺冷汗直冒,背已涼透。王淼喚來侍女,問了幾時。侍女回答已過三更。
有流星馬飛入長沙城中,報道“主公,侯央叛變了。”
王淼登時立起,驚問道“你說什麼?”
校騎回道“侯央殺了王監軍,引夏侯欽入了九龍大營,現在賈和已經發兵朝長沙而來了。”
王淼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癱倒在地。
次日清晨,賈和率領荊北五萬兵馬抵達長沙首府臨湘城下。王淼大開城門,邁著無力的步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手裡捧著印綬和虎符,跪地呈上。
賈和下馬,將王淼扶起,道“王叔,侄兒這也是迫不得已啊,可荊州一日不平,外麵那些吃人的野獸就會盯著不放,侄兒我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還請王叔莫怪。”
王淼道“成王敗寇,沒有什麼好說的,還請你今後好好的治理荊州,不要為難荊南四郡的文武,能用則用,不用便放他們回家吧。”
賈和接了印綬跟虎符,一麵派董軍領兵前去收複桂陽,一麵讓陸瑜寫詔上報朝廷,犒賞三軍。
夜裡,賈和擺宴長沙府,酒過三巡,眾人皆已半酣。時郭琰突然舉杯敬張徹,大笑著說道“此戰,全靠孟興兄的兵法、夏侯兄的勇武和子布兄的謀略,咱們才能得以如此之快的收複荊南、進入長沙啊,來,我敬孟興兄一杯,在下之前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夏侯欽跟吳瑁聞言,臉色頓時就黑了,順勢瞥了眼賈和,隻見他那滿臉的笑意也掩蓋不住眼底的不快。
張徹起身道“郭將軍,我們之所以能夠平定荊南,全在於大公子的治軍有道和決策有度,此英主領導之所能也,在下甚是佩服,不敢貪功,這杯酒當敬大公子才是。”
陸瑜亦舉杯敬道“孟興所言甚是,當敬大公子一杯。”
眾人附言,舉杯同敬。見狀,賈和這才開懷大笑,與在座共飲。郭琰見計不成,悶下這杯酒後,冷的掃了眼張徹,沒有再說什麼。
正在這時,校騎匆忙進殿來報“主公,大事不好了,潘將軍……潘將軍中了敵人奸計,在零陵被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