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京城及京城周邊範圍內的改革就展開了。
此次改革,主要涉及到了工業、商業以及交通三個方麵。
在交通上,要首先鋪設出一條從京城到鎮江府的鐵路,其次,則是京城周圍支線道路的鋪設主線道路基本上都已經成型了,而且都是用大青磚鋪設的,不管是堅固性還是耐用程度,都完全不遜色於水泥路,甚至在某些方麵還有勝出,唯一的缺點就是成本比較高,不僅需要從深山裡開采,而且要遠距離運輸,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水泥路則鋪設起來成本低、效率高一些。
因此,朱雄英並不打算把原有的道路翻修一遍,那樣太過浪費也毫無意義,隻是在一些支線道路上,采用水泥進行建設。
不過即便僅僅是京城周圍的支線道路,對於水泥廠現在的產量來講,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這就要求水泥廠繼續擴建產能,而他們之前主要都是供給一些城防、要塞等工事的,現在轉為民用,多少有些不適應。
不過招募更多工人、采購更多原料,同樣也有助於經濟的增長,而且完全不需要擔心有什麼產能過剩的問題,畢竟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麵,水泥以後的需求量一定是極為恐怖的。
至於鐵路,從京城到鎮江府,距離不遠,修建難度也不算高,但工程量肯定是有的,這個也隻能慢慢來,工部已經打算就鐵路方麵事宜,成立專門的部門了。
而工業,軍事工業自然是要重點突破後裝線膛銃這一重要關隘,不過這件事急不得,恐怕沒個兩年三年不會有什麼結果,這都是按快的來預計的,而鋼鐵和煤炭工業,則主要是產能的擴大,以及對礦山的勘探.現在大明的鐵庫存非常多,缺的主要是鋼,而鋼主要用於供給軍事工業,所以雖然缺,但並沒有那麼急迫。
輕工業就跟商業混在一起了,先有產品,後有銷路。
朱雄英坐在案前,麵前鋪滿了各種圖紙和計劃書,他的眼神非常專注,就好像要透過這堆東西,看到未來的場景似的。
“殿下,這是最新繪製的工廠布局圖。”一個侍衛恭敬地遞上一份圖紙。
朱雄英接過圖紙,仔細端詳。
圖紙上,工廠的各個區域劃分得井井有條,生產區、倉儲區、生活區一目了然。
他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就按照這個布局來建設。”
“這是誰弄的?”
關於工廠的建設,是廣泛征集了翰林院和國子監的聰明人們的意見的,這也是對於可用之人的考察。
而這些意見,被翰林院的學士們初步篩選,彙總交給了劉三吾這位大儒以後,由劉三吾選出來最合適的一些,交給朱雄英來看.這也是必然的,不然的話,上千份設計圖讓朱雄英看,他看到眼花都看不完,必須要有翰林院的輔助。
“一個叫做夏原吉的監生。”
朱雄英微微詫異,顯然,隨著時代車輪的滾滾向前,下一個時代即將登場演出的傑出人物們,已經都開始躍躍欲試了。
吳王府,需要一些屬官。
這些屬官,既包括了文官,也包括了指揮吳王三護衛的武將。
朱雄英暫時放下了筆,開始思考了自己未來的班底。
現在自己的幾位老師,都是朱元璋給他精心挑選的,其中劉三吾學問高深、人品純直,自號“坦坦翁”,意思就是事無不可對人言,乃是位壓得住場子的老臣。
而年紀輕的練子寧以忠孝兩全聞名,讓他做什麼實事或許費勁,但卻是個做禦史的骨鯁諫臣。
至於解縉,文采無雙,書法更是當世第一,顯然是用來做草詔谘詢的近臣的。
鐵鉉則是既有法律方麵的能力和履曆,完全能勝任三法司的任意工作,更有一定的軍事以及組織管理的能力,還受到朱元璋的揀拔,品行非常忠誠,是一個能臣,不管是在中樞還是地方,都能夠匹配高位。
老臣、諫臣、近臣、能臣,可以說是配置挺不錯了
而且朱元璋也很有意思,完全沒有給他安排諸如方孝孺、齊泰、黃子澄這些百無一用的迂腐書生,顯然對於殘頁的內容,也是細細琢磨了的。
不過,隨著手上的事情越來越多,朱雄英覺得,他還需要更多的人才。
這些人才,自然是在曆史上驗證過的,是最好的。
但同時也要注意,那就是這些曆史名人,卻並不見得,都適合朱雄英。
譬如道衍,這位“黑衣宰相”,雖然對朱雄英部分認可了,但他的理念卻隻有禍亂之世才能行得通,與朱雄英是根本衝突的,因此也頗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用起來並不得力,朱雄英已經打算把他扔到濟州島上去輔佐一下常茂,讓高麗和日本變得更加混亂了。
而仁宣之治,最出名的就是“三楊”,也就是楊溥、楊士奇、楊榮這三個人,但“三楊”雖然輔佐君王創造了治世,為天下迎來了和平,可他們的執政理念,還是傳統的儒家士大夫那一套,執行的是全麵的戰略收縮,放棄安南,裁撤開平衛,息兵養民,暫緩鄭和下西洋的航行計劃,對各國來朝納貢的朝例進行限製。
而也正是這一時期,文官集團徹底改變了此前秘書幕僚角色,第一次掌握了實權,並徹底影響了明朝的政治體製和權力格局,在“三楊”的積極參與下,大明廢止一切耗費錢糧的重大工程,換來了和平治世。
對於這個時期的百姓和文官來講,這確實是個太平年景,但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土木堡之變的種種禍根,也是在這個時候埋下的。
故此,朱雄英並不喜歡“三楊”,他們的理念,是與自己主張不斷開拓進而讓大明成為全球霸主,是背道而馳的。
當然了,“三楊”現在還統統都沒入仕呢。
而其他的,下一個時代的知名文臣們,卻未嘗不可一用。
最有名的,自然就是蹇義、夏原吉、金幼孜、胡儼等人。
夏原吉這個人,是個理財大師,朱棣南征北戰大明還能撐得住,全靠夏原吉精打細算,是個金子到哪都會發光,僅僅這次設計圖的事情,朱雄英就已經看出來了,所以夏原吉一定要重用,他的專業能力實在是太過突出了。
而蹇義,現在並不在朝中,並非是他沒有入仕,相反,蹇義是洪武十七年四川鄉試中舉,洪武十八年便中了三甲進士,並且很快就擢升了中書舍人作為朱元璋的近臣,他之所以不在朝中,是因為在家鄉守孝。
蹇義這個人,朱元璋一直都很欣賞,甚至他的名字,都是朱元璋給取的。
這裡還有一個小故事,蹇義本名蹇瑢。
有一次朱元璋問他:“你是蹇叔的後代嗎?”
蹇瑢叩頭不敢回答,朱元璋很喜歡他的誠實,為他改名為義,並親手寫下蹇義之名賜給他。
如果蹇義在朝中,朱雄英的老師名單裡,肯定有他一個。
但現在沒辦法,國朝就講究“孝”,沒有過硬的理由,就算是皇帝,也不會選擇通過奪情,讓大臣放棄守孝的,畢竟奪情對於大臣來講,其實是政治生涯的一個重大汙點,甚至是一輩子都洗不清的,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這個人貪圖權力,乃是不忠不孝之人。
因此,隻能等蹇義守孝完畢,才能回來任用了。
金幼孜則是年紀還小,如今還在考秀才呢,他與練子寧是同一個老師的學生,練子寧偶爾會向朱雄英提起他,練子寧曾經對金幼孜說:“你在他日必為良臣,我必為忠臣,互不相負”,這句話也算是一語成讖了。
而胡儼作為教育專家,倒是現在就可以用。
胡儼是洪武二十年的江西鄉試第二名,洪武二十一年的進士,目前在鬆江府華亭縣擔任教諭,其人以師道自任,勸勉諸生,務實學習,勵行節約,以變華亭浮靡的學風,還每日親自給諸生講授,常常講到半夜,即使是嚴冬酷暑也不停止,當地的百姓對他很推重。
如今有了地方履曆,調回中樞倒也順理成章。
“夏原吉,胡儼.”
朱雄英定下了念頭,他親自開口去找皇爺爺要,一定是能要到這兩個人的,如此一來,劉三吾能統籌全局,練子寧可以做禦史,解縉能寫文谘詢,鐵鉉精通律法,夏原吉善於理財,胡儼長於教育,一套小班子算是齊全了。
至於武將,現在洪武朝其實壓根就不缺武將,雖然開國名將們正在逐漸老去,但是依舊是大明的中堅力量,而光是藍玉這一派係的武將,其實就足夠朱雄英用了,再加上靖難之役裡在南軍擔當重任的李景隆、平安、盛庸、梅殷這些,或許算不上天下名將,但也都各有其長,反倒是那些靖難勳貴,諸如張玉、丘福、朱能幾人,實事求是地來講,現在還都是軍隊裡的中低級將領,完全沒有成長起來,沒有對應戰爭的磨礪,恐怕未見得真有靖難風采。
畢竟,人,特彆是將軍,都是在困境中磨礪出來的,高強度的戰爭才是催生名將最好的培養皿。
當然了,戰爭肯定是有的,好苗子能要的也得爭取。
不過朱雄英最近有了解,這裡麵倒是有一個人,可以為他所用,那就是張玉。
跟丘福、朱能這種一開始就在燕山三護衛裡的將領不同,張玉的經曆,更為複雜一些。
張玉早年曾出仕元朝,官至樞密院知院,元亡後隨元順帝逃亡漠北。他在洪武十八年歸附明朝,隨後參加了捕魚兒海之戰,因功被授為濟南衛副千戶,後升任安慶衛指揮僉事,洪武二十三年,張玉隨藍玉出征西域,現在還在西北邊境呢。
而如果曆史線沒有變動,則是會跟著藍玉一起驅逐犯境的蒙古部落,一直追擊到鴉寒山,後被調往燕山左護衛,仍任指揮僉事,隸屬燕王朱棣麾下。
換句話說,雖然現在的張玉跟朱棣有交集,但也隻是此前戰役作為斥候部隊長官的短暫交集,還並沒有成為朱棣心腹。
再加上張玉的兒子張輔同樣是名將之姿,可以說是買一送一了,這個人,朱雄英完全可以向藍玉討要過來,以後用作吳王三護衛中的將領。
而同樣被朱雄英瞄上的,還有盛庸。
盛庸雖然和平安齊名,但好歹平安還是朱元璋的義子,靖難之前就算是小有名聲了,也有大量的實戰經驗。
可盛庸這人,就是突然冒出來的,之前就是個指揮使。
顯然,屬於那種有天賦,但是沒有得到足夠機會的人才,這種人才隻要稍加賞識,一般都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乾。
文官,再要來夏原吉和胡儼,武將,則是討來盛庸和張玉。
如此一來,就算是文武雙全了。
很快,隨著朱雄英心中計劃的逐步推進,各種資源和人才開始彙聚到京城,朱雄英不僅通過內廷控製的泉庫司,從各地招募了熟練的工匠和技師,還特意從江南地區引進了優質的棉花作為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