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雄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又恢複平靜,這次他迎著觀音奴的目光,沒有退縮,觀音奴的呼吸和身上的幽香鑽入了鼻孔裡,馬麵雙斕裙的領襟也在不斷地起伏著。
觀音奴任由侍女用梳子替她梳理長發,她那雙剪水雙瞳,在燈下卻並不溫柔,而是顯露出了極度的平靜。
“這是我教你的第一個道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必須要奮儘全力去爭搶,沒有人會施舍給伱他攥緊舍不得放棄的東西,尤其是權力.你想要到那個位置,不僅要爭,而且要爭的理直氣壯,轟轟烈烈,否則它必將反噬你的性命,朱羔羊。”
風華絕代的天下第一美人,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便是修行了一甲子的高僧怕是都要破功,但朱雄英的目光卻漸漸堅定了起來。
他的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或許尋常人無法察覺,但對於觀音奴來說,卻敏感地好像聞到了貓薄荷的貓一般.引人而又抗拒,這是她這個從小接受“上等人與狼”的元廷貴族身上所沒有的。
觀音奴並不在意他的想法:“在你沒有具備應有的能力之前,我都會這麼稱呼你,草原上的狼從來不在乎羊高不高興,上位者也是一樣,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你可以繼續自欺欺人告訴自己‘當個羔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要走的路,不是普通人的路。”
在這個刹那,觀音奴終於明白在不久前自己為什麼會一眼選中這個人了。
“想把玩,甚至想用力撕開礙事的雙斕裙?讓我猜猜你接下來的念頭是什麼,肯定不是什麼世俗禮法,而是‘我不配’,對不對?”
“在草原上,最有權力的上等人在上位的時候,就會理所應當地繼承前任的妻女財產,怯懦不敢直視自己內心欲望的人,是無法成為狼的,隻能成為一隻庸懦的被人驅趕的羔羊,你要做的,就是直視自己內心的欲望。”
“怎麼不敢看我?”
她已經習慣了彆人看她時的種種眼神,男人的貪婪,女人的嫉妒,下人的諂媚,窮人的豔羨,唯獨沒有這種稍縱即逝後被偽裝起來的平視。
身著馬麵雙斕裙的觀音奴站起身來,她輕輕地抬起一隻腳,自下而上,從朱雄英的膝蓋處慢慢掠過。
朱雄英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觀音奴的腳上。
“那請你告訴我,羔羊該怎麼變成狼。”
天下第一美人的腳美麗得如同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腳背上的肌膚白皙細膩還帶著幾滴水珠,仿若吹彈可破,她的腳趾修長而勻稱,趾甲上塗著豆蔻,顯得極為嬌嫩可愛。
“好看。”
朱雄英沉默著伸手去奪觀音奴手中架在他咽喉上的梳子,觀音奴冰骨玉肌般纖細的手卻緊緊地攥著木梳不鬆手,直到被朱雄英硬生生掰開方才奪了過去。
觀音奴身著上白下綠的馬麵雙斕裙,正靜靜地坐在池邊,她的長發還微微濕潤,如瀑布般垂落,之前有些蒼白的肌膚因溫泉的滋潤而顯得更加白皙細膩,宛如凝脂。
理想主義者在他身上留下的些許餘光,就足以讓他在這個時代顯得足夠與眾不同。
朱雄英的手已經被木梳尖戳破了皮,血流了出來,他卻好似沒有任何感覺。
“君子之道,非禮勿視,那是教育儒生的,儒生是下等人,是溫順的羔羊,是歌功頌德維持王朝運轉的工具,上等人從來都不需要遵守這些規矩。”
觀音奴彎腰從朱雄英手裡拿回了那把梳子,輕聲道:“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也能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的族人,在未來能夠去陰山腳下自由地放牧。”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治、李隆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劃分為上等人和下等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從你口中最下等的下等人,靠著時代的浪潮和自我的奮鬥,成為了你口中那個最上等的上等人,為什麼你們這些從草原上來的狼,被他都趕走了?為什麼他從來不把百姓當成羔羊看?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想要什麼傾國美人?為什麼他從沒有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擁有這一切?王保保是天下奇男子不錯,可彆忘了,是誰評的這個天下奇男子。”
“我依舊願意向你學習你所知的規則、哲理和權術,還請你不吝賜教。”
“你說的都沒錯,我確實不懂權謀之術,心態也不夠強大,也有凡人的種種妄念,我要向你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有些地方你說錯了。”
沒有人教導他這個社會運行的規則和人生所需遵循的信條,他隻能靠著自己的本能莽莽撞撞的前行著。
朱雄英這一次目光坦蕩地看著觀音奴放在他膝蓋上的腳,像是在欣賞一副玉壁,甚至還伸手輕輕拂去上麵的水珠。
她轉過頭去,裙擺翩躚。
“另外,我收回之前的話,你是還未展翅的雄鷹,不是羔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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