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他們,你對他們的印象可以具體到皮肉骨相,對你來說,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人,觸之可及的人。】
【一開始是這樣,但現在,情況變了。】
仇風冷冷哼一聲。
“現在,你們都觸不可及。”
沉默了一下,林小暖有理有據地解釋。
【可那些聲音聽不到你的心聲。】
【你的心裡想什麼,除了你,隻有我知道。】
仇風發出一聲冷笑。
【倘若無法從我這裡獲得真實感,那不如與活生生的人聊聊天。或許,你可以嘗試交個朋友,萍水相逢的那種。】
仇風又是一聲冷笑,不再搭理她,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他知道林小暖擔心的是什麼,她怕他分不清現實與幻覺。
不光林小暖怕,他也怕。
所以他一聽到那些熟悉的聲音,心便高高懸起,繃著精神提醒自己什麼是假的,什麼是真的。
即便那些聲音的感情那般真摯,他依舊不敢開口回應。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仇風發現這般自持毫無用處。
當屬於仇舟的那個聲音提醒他該換衣裳的時候,他聽從了林小暖廣交朋友的建議,冒著再次被官府抓住的風險,隔三差五便到村鎮酒樓裡和陌生人聊上一整夜。
但每當他孤身一人的時候,時不時就又會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
有時,他走著走著會突然停下來,朝某個方向伸手,過了一會兒又失落地放下手,然後微垂著頭繼續往前走。
林小暖每次都會及時跟他說話,不讓他一個人沉寂下去。
【你聽見什麼了?】
【是誰?】
仇風有時候說是舟舟,有時候說是仇櫻。
說師弟師妹最近總喜歡給他什麼東西。
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穿的。
臨近年關,林小暖突然發現宿主跟自己說話的語氣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當時便覺得大事不好,立即沉下聲音,很嚴肅地反問。
【宿主,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仇風一愣,而後笑得稀鬆平常。
不是。
“舟舟又去給小師妹試藥了啊,前些日子的傷好了麼就去。”
林小暖抬手捂嘴,吸氣驚呼。
【你跟幻覺聊天?他們是假的!】
仇風心道我知道。
我知道他們是假的。
但他依舊繼續和幻覺聊天。
隻有林小暖才會回應他的心聲,幻覺不會。
他們隻會回答他說出口的話。
仇風明知那些是幻覺,依舊開始慢慢給出回應。
他放任自己在現實和幻覺中來回飄蕩。
係統空間裡,看著這樣溫和的他,林小暖抬手捂嘴,不可思議卻又無可厚非。
又是一年春風至,仇風隨著馬兒自由發揮,晃著晃著竟然走到了邊境,遠方便是茫茫綠草原。
他聞見風中青草泥土氣息和濃鬱的糞便氣味時,拉住韁繩,也不怕被發現了,直接在城門外不遠處拿出小木屋,到屋裡擺了三碗酒,一一敬上。
“師父,師妹,師弟,我這就要進入邊境了,如無意外,怕是不會再回去了。”
他揚了一把土,而後緩緩傾倒酒水。
“故土一抔,清酒一杯。”
“今日過後,若你們仍要待在我身邊,我便權當是你們想我了,特意以這種方式陪著我。”
“若你們留在這裡,那我便不再與你們說話了。”
林小暖知道他在賭,賭他以後到底要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是自言自語的瘋子,還是沉默寡言的瞎子。
第二日,仇風笑了,林小暖哭了。
【他們的聲音很飄渺對嗎?】
仇風聽著仇櫻和仇州的爭吵聲,很是淡定地回她一個“是”,而後興致勃勃加入到那兩道聲音的爭論中。
“倘若師父今日不歸家,我待會兒想吃舟舟做的飯!”
“舟舟既做了我們二人的飯,自是不能讓小師妹餓肚子,小師妹你就歇兩日吧!”
茫茫草原,一人一馬慢慢地走。
看著自言自語的宿主,林小暖在係統空間裡捂著嘴,邊哭邊懇求。
【仇風,我把你的聽力收走好不好?】
【如果聽不那麼清楚,是不是就不會被影響了?】
【你把過強的聽力給我好不好?】
【彆陷進去啊。】
仇風心中輕笑。
不行。
萬一你拿走以後就聽不到了怎麼辦?
阿歡還沒有跟我說過話。
林小暖覺得自己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逼著他認清事實。
死人穀裡的屍體,是她親眼所見。
仇風卻還在等死去的黎歡化為幻覺跟他說話。
林小暖知道,照這麼下去,黎歡的聲音遲早有一天會出現。
但她沒想到那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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