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經》亦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可見在天地大道眼中,這世間萬物並無不同,在上古的聖人眼中,百姓也應當一視同仁。
可說來慚愧,李望潮雖修道十載,依然不能‘太上忘情’。”
說了這句話後,李望潮臉上笑容不變地讓自己的雙眼在那一張張臉上掃過。
這大梁立國至今也有二十載了,看起來這朝中的老麵孔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多充滿朝氣的麵孔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這時,李望潮繼續說道:“山人居梁安數月,眼見諸君鮮衣怒馬,錦車美飾,真個快哉!”
眾人都被李望潮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感慨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見那劉玉林接話道:“梁安為我大梁之京畿,自是繁華了些,若是閣下覺得擾亂了修行,大可離去便是。”
而李望潮聽到之後卻是嗤笑一聲道:“這梁安城裡,北城各坊自是繁華無比,可越往難走,卻是越見蒼涼。
那南城的各坊不經修葺,不積人煙,倒成了諸君在這京都縱馬奔馳的好去處!
諸君視那些個草芥黎庶如無物,這不正好合了那天地大道了麼?如此,李望潮不如諸君,遠矣……”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變了臉色。
隻見這劉玉林駁斥道:“閣下好歹是修行之人,怎的也似那市井狡獪之徒一般構陷他人,這偌大個京城,自有縱馬的正經去處,又怎會隨意在南城疾馳衝撞?”
李望潮眨了眨眼睛,回應道:“可我怎麼聽說,這樣的事情還不少啊……便是閣下,數日前不知從何處聽聞南城某坊有一小戶人家藏有一卷漢時古籍……”
接下來的話,李望潮並沒有說完,因為他覺得這句話的效果已經有了,那麼這後半句也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但這隻是說這句話沒有說的必要了,彆的東西還是要說一下的:
“聽聞閣下,乃是考‘秀才科’的才子?”
麵對著這樣的一句話,劉玉林沒有回答,此刻的他也無暇顧及李望潮的這句話。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那一直看戲的天子忽然就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除了李望潮,人人都好奇這天子接下來會有何舉動——這一點,李望潮也不例外。
“人間若有真情,不慕真仙諸神。先生久居深山卻能心係天下蒼生,朕佩服!”
天子用他那充滿威嚴的聲音如此說道。
“不敢,不敢。”李望潮咧著嘴笑道,“陛下之讚,李望潮愧不敢當。”
而就在這時,一個站的靠前的老臣終於出列了。
“陛下,”這位老臣如是說道,“還是應當以國事為重啊。”
“自然如此。”天子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原來是魏相。”李望潮恭恭敬敬地向著之前出聲的老臣行了一禮。
“當著陛下的麵,先生不必如此。”魏相公麵無表情地說道。
聽到這在平時連聖上感頂撞的大梁第一頭鐵之人都以“先生”二字稱呼李望潮了,陛階下站著的很多人都齊刷刷變了臉色。
莫不是魏相公打算與這小賊廝和解了?